[原创]笑脸——菲列特利佳·格林希尔·杨的内心独白

杨凯琳

照片上，他正笑着，略带羞涩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象个孩子。唉，十二年了，他始终没变，成为元帅时的他仍象当年那个中尉一样腼腆，权力的腐臭始终没能把他侵蚀，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依然是那个温文平和的黑发魔术师……

他、已经死了吗？
照片上，他正笑着……

是的。他已经死了，已经从我生存的这个世界里永远消失了。他不会再对我展露温柔而害羞的笑脸了，那笑容只能从照片和我的记忆里找寻……

逆着记忆之河的水流而上，回到十二年前的艾尔·法西尔行星上。
那儿有将整个星球团团围住的敌军；那儿有因恐惧陷入歇斯底里混乱状态的人民；还有那位一面为制定救援计划而忙得焦头烂额一面还要忍受民众的抱怨与怀疑的黑发中尉。

当我为累倒在沙发上的中尉端上食物时，他笑着对我道谢。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笑，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菲列特利佳”。他笑的好温柔好可爱，我是第一次觉得一个军人可爱。这个一脸书卷味又带着几分迷糊相的中尉和我爸爸、和我所见过的所有军人都不一样。听到他叫我名字时，我不禁脸红心跳，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大人们说的恋爱吧！当时我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能逃回海尼森，我就去报考士官学校，无论多辛苦我也要成为一个军人，一个能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战斗对他有所帮助的军人……


八年时光一掠而过。记忆的水流流到四年前我到第十三舰队司令部报道的时候……当我去推房门的那一刹，满心欢喜里突地夹杂上几分疑虑——他、还是八年前的他吗？毕竟他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中尉了，他现在是名震天下的将军。时间、名誉、地位、权利会不会在他温柔而纯净的笑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门开了，我看到一边慌慌张张整理军帽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向我打招呼的司令官。我明白了，我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回忆长河的流水停在了三年前，那是爸爸发动政变的时候……对着满以为会被辞去副官一职的我，他又笑了。搔着本已略显凌乱的黑发，微微低下了头
“你知道我的记性不好，组织能力也茶。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很为难的……”
是那羞涩的笑容支撑起几近崩溃的我，给了我直面痛苦的勇气——因为，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必要的，就算，那仅仅限于工作方面……

时间啊，暂时定格在一年前我答应他求婚的那一刻吧！我要再仔细端详他那时的笑脸。那是我以前从未看过的，是那么欢欣那么愉悦的神态。他兴奋的笑脸让我成为天上人间最幸福的女性，因为。我的黑发元帅原来也是在爱着我的……


时光之水又开始流动了，流淌在和他一起逃亡的路上。
或许在别人看来，被祖国抛弃，夹在帝国和祖国双重夹击的流亡旅程艰辛而痛苦。但，事实上我还是很快乐很轻松。因为……我、随时都可以看到他，看到他蓬乱的黑头发；看到他温柔的黑眼睛；看到他对什么都无所谓似的迷糊笑脸。即使与帝国展开弱强极其悬殊的战斗随时都可能战死时，我也感觉不到丝毫恐惧。那是因为……他、就在我身边。既然我和他在一起，那所在的地方是阳世还是阴间是天堂还是地狱，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记忆里的这个笑脸是那么鲜明那么深刻，又是……那么、让我心痛……

那是他要去和莱因哈特皇帝议和时，对正为他整理领巾的我笑道
“菲列特利佳，我要去见宇宙第一美男子喔。”

当时我心里不以为然。我在立体TV上见过皇帝，确实是非常美丽，但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我文雅的黑发元帅相比。不过我的元帅他笑的是如此轻松惬意，好象已经解决了最麻烦最头痛的事，让我也从心里高兴起来。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不禁沉入对未来的构想中：首先，在他出门后这段时间里，我要努力勤练厨艺，我要看他回来后吃我做的料理时惊喜的表情。我要在和平降临后和他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在朴素的民宅里为爱发呆的他泡红茶。然后，我还要为他生一个孩子，一个有着和他一样的头发和眼瞳的孩子，他一定会在孩子刚学会说话时就对孩子进行他的历史教育……

幻想是如此美丽，也是如此易碎……

我等回来的不是想象中一脸快乐笑容的他，而是……现实里他冰冷的尸身。


他、已经不在了。尽管他尸体的表情是如此安详。但他已经永远不会再和我说话，不会再对我笑了……每次想到这儿，血管里流动的血就好象化成了针，在狠扎着我的心。


答应卡介伦中将要我出任伊谢尔伦政府首脑时，我显得很平静，于是大家都认为我很坚强。他们错了、错了……

我、其实是很怯懦的。直到现在我还常常幻想这一切都只是场恶梦，当我醒来睁开双眼时，就会发现那张慵懒而安详的睡脸仍在我面前。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愿让民主制度永远消失，甚至是让宇宙就此毁灭，我也要他能活过来陪在我身边……

好自私懦弱的想法啊！

如果我还能用一个军人的身份约束自己，我或许就不会有这么软弱自私的念头了。可是，成为军人是为了他，既然他已经不在了，我还要军人的身份干什么呢？

没有他的世界在我眼里早已随他一起死去，活着变成了一种无休止的苦痛，只有死亡才可以解除的苦痛……但我从没想过死，我只想过如何活下去。为了他活下去，为了爱他而活下去，为了爱他所挚爱的民主共和而勇敢顽强的活下去……
尽管这意味着我的余生要与失去至爱的悲痛形单影只的寂寞为伴；尽管这意味着我要去对抗统治宇宙的帝国；尽管这意味着我要承担起一个生存在夹缝里的国家领袖的巨大压力和无穷尽的困难……

我希望后世的人们不要误会，让我变成一个强有力领导者的不是所谓的“信仰”、“大义”、“真理”，而是因为我明白，只有这么做，到了那个世界后我才能看到他为我绽露的笑脸，欣慰而内疚的笑脸……
我只为此而已……………………

何威利

创建世界时应该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