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史的岔路口》第十二章

乐魂

第十二章  《记忆的迷宫》

   针对宇宙历七九九年六月的这次恐怖事件，后世的历史学家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结论，甚至连真凶到底是谁，时至今日仍争执不休。造成此一结果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帝国的高层对此的说法委实太多，几乎是每个人都各执一词。如果是平常的小事倒也罢了，可这是帝国军高级将领遇刺的大事！
   结果就是苦了当世的记者们和后世的历史学家。据说有一名新闻界的资深记者相当敬业地拜访了所有他能拜访的帝国军高级将领，可他得到的资料却让他跌进了绝望的谷底——
   “阁下，您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之一，能不能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一向新闻公开的帝国对此事的说法如此含糊？”“本人那时正在住院，没有亲身参与调查，所以请您不要再问我任何有关此事的问题了。”
   “阁下，您的挚友在此次事件中身受重伤，而您那时也曾参与调查，那么能不能告诉我调查的结果是什么？”“我只是协助调查，而且我对此并不擅长……因此从我这里得到的情报，也未必就是准确的。本着新闻真实第一的原则，我想您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了。”
   “阁下，听说您这里有较为准确的资料，可以说明此事的真相，我想……能不能请您对我说明一下呢？”“对不起，我手中的资料只显示此事为地球教所为，至于其他的请恕我无可奉告。”
   “阁下，能否请您告知那次事件的真相……？”“有的时候，还是不要去了解真相比较好……因为真相有时会象太阳一样，凡正视其的人都会目为之盲……”
   “阁下，能请您谈谈您对此事的了解吗？”“事发之时我已在奥丁，而且我并非宪兵总监或情报部长，对于此方面事件的调查不是我所擅长，我也只是听说此事与‘费沙的黑狐’有关。所以……很抱歉地，让您失望了。”
   “阁下……”“问什么问？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奥贝斯坦那个家伙看罗严塔尔元帅不顺眼，才下手想除去他的嘛！虽说还没什么确实的证据，但如果真是那个家伙做的，又岂会留下什么证据来？”
   “阁下，您也参与过此事的调查，能否将您的看法说明一下呢？”“啊……这个……毕竟这是帝国军的事，我也不太好多说什么，听说是地球教所为吧？您应该去问他们，可能会得到更详细准确的资料吧？啊，我不是说让您去问地球教……”
   “阁下，我想……”“我想您应该做的是写出近期旧同盟领贪污受贿案的真实可信的报道，而不是到我这里来浪费时间。”
   于是该记者哀叹：就连奥丁大神亲自去问这几个人，得到的结果恐怕也是这样的。
   但随即就产生了一个不可回避的疑问：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使得所有人的记忆混乱成这样？
   这样的混乱，是否真的是因为真相太过复杂，还是有其更深层的原因？
   所以有人将之称为——迷宫般的记忆，或记忆的迷宫。

   “真是的，明明是帝国军的事，为什么非要我也去插一脚啊？”在自己的房间里半躺在床上，几本书凌乱地扔在床边的柜子上，抓着满头乱发的杨终于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
   “那就只能怪提督您了，谁让您收了米达麦亚提督那一瓶白兰地呢？拿人手短呀！”尤里安少年努力忍住笑，同时帮着杨整理一下实在乱得无法见人的房间，“而且，提督您不觉得，这样成天喝酒睡觉的日子很无聊吗？偶尔活动活动手脚也是好的呀。”
   杨尽管说着不负责任的玩笑话，但心里却实在很难平静下来。聪敏如他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如今帝国军尽管表面上看上去水波不兴，但水下却是暗潮汹涌，只要再有一丝的波动，恐怕立刻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米达麦亚提督肯定也看出这一点了，所以才会愁眉不展的吧……只要罗严克拉姆公爵一日失踪，帝国就很难真正安定下来。何况现在罗严塔尔提督又遇刺，更是给目前的状况雪上加霜。若是在以前，这样的情形固然对同盟有利，可现在……在同盟已名存实亡的情况下，帝国内部再乱……甚至发生内战也不会给同盟带来实质上的好处。”杨对自己这样说着，同时叹了一口气，对尤里安道：“我成天喝酒睡觉也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困扰呀，所以根本就没有干涉我的必要……”
   “对了，杨提督，现在您有什么打算吗？当然我是不反对您过着这样非建设性的生活……不过帝国军的那位米达麦亚提督可未必会答应的呀！而且对于他的邀请，提督您好象没法狠下心来拒绝吧？”尤里安道。
   “反正现在同盟已不再拥有组织化的军事力量，而且由于《巴拉特和约》的束缚，至少在二十到二十五年内是不会达到可以与帝国相抗衡的实力的。所以就算米达麦亚提督邀我入帝国军，我也只会是个在文字堆里终老一生的小官员吧！虽然同盟很无耻地把我卖到帝国这里来，但我还没有无耻到要对昔日效忠的对象动武的程度。而且我不认为帝国军的那些人对我头脑里除军事以外的东西感兴趣，所以一旦到了帝国可能就会立刻把我送到思想犯矫正区也说不定。”杨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后，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地重新躺回已经被尤里安整理好的床上。
   “就算只是为了政治宣传，帝国军也会善待提督您的呀！”尤里安笑着道。
   “政治宣传也得有对象吧？现在同盟都差不多不存在了，宣传给谁看啊？而且象我这样被帝国的孤儿寡母所痛恨的人，没有立刻被处刑已经是格外宽大了啊！”
   发了一顿牢骚后，杨似乎也清醒了些，在尤里安离开后，他的精神粒子中名为“推理思维”的元素就开始活跃起来。

   帝国军驻费沙的宪兵部队和情报部的全体成员在渥佛根·米达麦亚一级上将强势的命令下，只得拼尽全力去调查此次刺杀事件的真相。
   “对了，那个‘费沙的黑狐’鲁宾斯坦，自从我军占领费沙后就失踪了，直到今天也没能找到他，如果能得到有关他的详细资料……”米达麦亚沉吟着对皮罗中将说道。
   “阁下的意思是，费沙自治领主的资料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线索？”皮罗极快地皱了一下眉。
   “他那么多年在费沙的经营不是白费的，或许他现在无法直接和我军作对，但要逃过我军的搜捕可说是易如反掌，而且地球教在费沙也异常活跃，这绝不是什么可以忽视的线索。”米达麦亚道。
   “那么有可能从地球教本身入手调查么？”
   “不得不承认我们先前都忽视了这个组织的存在……现在想再打入其内部恐怕是难上加难，而且地球教在费沙的支部所在地一直没有被发现……”米达麦亚也皱起了眉。
   “克斯拉总监在我军进攻同盟期间，也一直致力于找出那只黑狐和费沙地球教的分部，但似乎仍是一无所获的样子……看来敌人潜伏得不是一般的深哪！”
   “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对……”米达麦亚嘀咕了一句。
   这时负责文书工作的秘书走了进来，对米达麦亚道：“阁下，这些文件请您过目。另外，还有一些给您的私人信件。”
   “放下吧，文件我等会签完字后派人送去。”
   秘书应声去了，眼尖的皮罗中将却在那数封信件里看到一封未署全名的信，而且是这个时代罕见的纸质信件：“阁下，这是……？”
   信封的署名栏里，只写着“J·T”的字样。
   米达麦亚也注意到了：“很奇怪，一般人写信都会署名，至少也会把姓氏的全称写上，这封信……好象有点奇怪，先看看再说。”
   “阁下，请小心。”
   “放心，一封信还杀不了人。”米达麦亚笑着，拿起了桌上的拆信刀。
   展开信纸，看到发信人全名的瞬间，米达麦亚为之色变。

   这天下午，躺在病床上的罗严塔尔有些意外地看到了他的好友。
   “好些了吗？这几天可把我忙死了，可别怪我没来看你啊！因为我连你的那份工作也要一并做了呢，什么时候给我一些补偿啊？”将买的水果和鲜花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米达麦亚对他的好友道。
   “好象是死不了的样子……看来死神还是厌恶我这种人的啊，不过或许有人会为此失望也说不定。你想要补偿的话，今后一年的酒都我请你喝好了。”金银妖瞳的提督开着略带恶质的玩笑，想从床上撑起身子。
   “别起来啊，病人就该好好躺着。医院的人已经够忙的了，你就体谅他们一下好不好，别让他们再一次地抢救你。”看到自己的好友无恙，米达麦亚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随你怎么说吧……不过你今天该不是只为了看我而来的吧？疾风之狼？”罗严塔尔那不同颜色的双瞳中，点出打趣的神色。
   “嗯……？”
   “你的眼睛瞒不了人哪，米达麦亚。说吧，这次针对我的行刺事件有什么新进展？”
   米达麦亚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不过我眼中的神色有那么明显吗？”
   罗严塔尔这次没说话，但“肯定”这个词已经很清楚地写在他的眼神中。
   “罗严塔尔，我今天上午收到一封信，寄信人恐怕你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同盟的那个议长优布·特留尼西特！信中说他手边有地球教的详细资料，但要帝国保证他的人生安全，最好还能为他在帝国安排一官半职，他才肯将具体的资料给我们。”
   “从眼下来看，这份资料倒是相当地诱人……但我个人认为那个议长实在是没有任何可让人相信的地方，而且他给我们的资料是真是假，根本就无法考证。利用他的资料，我们可能还是会一无所获，或者根本就是将我们引向歧途。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给了我们正确的资料，这样的人留在银河帝国也是毫无用处。”罗严塔尔双眉微蹙，对自己的好友道。
   可能是一口气说太多话的原因，罗严塔尔原本就极难看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那对著名的金银妖瞳也显得有些黯淡。
   米达麦亚也注意到这点，忙道：“你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你还是静下心来好好养伤，好吗？”
   “我没事，反正现在也是成天躺着，再不动动脑子的话，整个人都要锈掉了。”罗严塔尔淡淡地道，同时给了他的好友一个苍白的微笑，“对了，现在既然事情演变成这样，你准备怎么处理关于特留尼西特的问题？”
   “我现在就是在为这个头痛哪！如果答应他的话，万一给我们的是毫无价值的资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但如果不答应，可能就会错失一个绝好的机会。”
   “看来是道只能选‘对’或‘错’的选择题哪，没有中间选项可供选择。”罗严塔尔皱了皱眉，“但现在我们手边没有任何关于地球教的详细情报，如果这一次相信那个议长的话……也有可能他以后会得寸进尺，进而要求更多的权利……”
   “依我看，拒绝他算了，反正只要假以时日，我们也肯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米达麦亚道。
   “……不，接受他的条件。他不是想要个一官半职吗，给他好了。反正现在帝国正好缺一个派驻海尼森的高等事务官，特留尼西特不是最好的人选吗？”带着恶意的笑容，罗严塔尔对他的好友道。
   “……你还真是够狠哪，罗严塔尔。”
   “哪里，我只不过是给同盟民众一个认清这个政客的机会，何况现在同盟的敌意更多地集中在特留尼西特、而非银河帝国的身上。如果那个家伙就这么给宰掉的话，也正好省了我们的事。如果他到时候拒绝这个职位，可也怪不得我们了。因为我们已经答应他的要求，他自己拒绝就是自己的事了。”罗严塔尔笑了笑，又道，“当然，这一切得要等拿到他的资料，并且取得我们想要的结果后，才能给他这个官衔。他和我们漫天要价，我们也得就地还钱哪，否则岂不是太吃亏了。”

   米达麦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准备处理公事，副官就进来报告说奥贝斯坦总参谋长来访。
   “真是巧呢，阁下刚回来么？”奥贝斯坦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冷响起。
   “是啊，阁下找本人有何要事？”米达麦亚也公事化地道。
   “听说阁下已经找到了地球教的重要线索？”
   “不是‘已经找到’，是‘将要找到’。”米达麦亚不动声色地纠正了僚友一个用词上的错误。
   “哦？”
   “啊，对了，因为有件事本人实在不擅长处理，因此还要麻烦阁下。如果阁下能帮忙的话，感激不尽。”
   “是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奥贝斯坦的义眼掠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是这样的，日前同盟的前议长特留尼西特有封来信，说他愿意提供地球教的详细情报，但要帝国给他提供一官半职作为回报。”米达麦亚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奥贝斯坦，发现同僚的脸色有点苍白，“本人和罗严塔尔的意思是，用他给我们的资料挖出地球教在费沙的根后，再将他作为帝国驻海尼森的高等事务官派驻到同盟去。阁下认为如何？”
   “对罗严塔尔阁下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伤，而不是参与事务的决策和运作。”冷冷地说出这一句后，奥贝斯坦道，“而且本人不认为同盟的那个前议长值得信任，就算我们给他这样一个在别人看来是完全无法接受的职务，他也会厚着脸皮欣然接受的。”
   “那也要看这个情报的价值。如果我们认为这份情报毫无采信的价值，就算是这个职务我们也不会给他。”米达麦亚道。
   “无论如何，阁下是想让本人去向那位同盟的前议长宣布此事了？”
   “正是如此。而且不管怎么说，阁下的口才也好过本人哪，做这种工作应该比本人更胜任。”米达麦亚突然觉得这种“嘴仗”实在很无聊，因此决定尽快结束它。
   “口才的好坏与能否胜任该工作无关。”奥贝斯坦冷冷地丢下一句，随后离开了米达麦亚的办公室。
   米达麦亚望着同僚离去的身影，忽然毫无来由地，他的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根据同盟前议长优布·特留尼西特的投书，帝国军目前暂驻费沙的所有装甲掷弹兵都被秘密动员了，当然对士兵宣称是军事演习——一次为模拟巷战而举行的军事演习。
   “军事演习”的攻击目标不言自明。
   负责实地指挥的是帝国军装甲掷弹兵第六大队的指挥官海森少将，日期则定在六月二十五日上午十时。
   所有人的军刀和战斧都被擦得雪亮，上面即将染上罪恶的血。

StangeGhost

特地把过去的文章找到看了下来，还真不错。

希儿

这几天正在看这个文文，很不错呢，姐姐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