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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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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8 19:56:21 |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说!你们几个,够了没有?!”

宇宙历八O二年,新帝国历OO四年八月三十一日下午五点二十一分,也就是下班时间过去二十一分钟以后,银河帝国黑色枪骑兵舰队副参谋长欧根少将在司令官眼皮底下走到高级副官迪尔克先准将桌前开始与之窃窃私语七分钟以后,进屋收拾咖啡杯的幼年军校学生科尔特纳加入他们的窃窃私语三分钟以后,舰队司令官毕典菲尔特元帅终于耗尽了他的耐心,对着一边议论一边不时向他行以注目礼的部下们发出忍无可忍的喝问。

正当欧根准备代表大家发言时,毕典菲尔特已来到近前,将他那通常用来挥斥千军万马的手指指向了科尔特纳:

“你,科尔特纳中士,给我说原原本本的说明白!”

科尔特纳并不是一个胆小或者怕羞的人,那样的人一定不能留在黑色枪骑兵司令部的。然而他毕竟还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突然间被威名震宇宙的司令官这样指着鼻子喝问,不由一时乱了方寸,不仅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怯,就连声调都颤抖了----

“报。。。。。。报告,属下。。。。。。那个。。。。。。副参谋长说。。。。。。说。。。。。。”

“大声点!“说”什么?!”

说来也怪,毕典菲尔特这一次的喝问传入科尔特纳的耳膜后,竟然发生了奇特的效力:刚才的怯意好像一下子从身体中被吓得逃走了一样,镇定和勇气则趁机收复了失地:

“报告!迪尔克先准将说,听说门票抢手得很,我是担心元帅想去时可能已经买不到票了!”

科尔特纳终于用配得上黑色枪骑兵招牌的宏亮有力的声音回应了司令官的问话。

“副参谋长回答说,这倒真是有点麻烦,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迪尔克先准将说:要是今晚去就没问题了,可以跟皇太后一起去!只要元帅开口,皇太后一定不会拒绝的。”

科尔特纳注意到司令官那双茶色的眼睛开始在自己身后逡巡,但他暂时无暇顾及----如果他不继续昂首挺胸语气流畅地继续他的报告,到时候吸引司令官那不能说是善意的眼神的人恐怕就会再次变成他自己了。于是他选择了暂时忽略身后两位长官的存在:

“然后副参谋长说:这样的话时间就很紧了,再过一会儿皇太后就该起驾了吧!迪尔克先准将回答:所以想和阁下商量,是不是该提醒元帅一下?副参谋长又说:这种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吧!不是你说元帅自己也有那个意思的吗?---- 对了,副参谋长说的“那个意思”就是指去看卡特娅·勃兰特小姐的演出的意思,然后迪尔。。。。。。”

“谁说的?谁说我想去看她演出的?”

好像是在争论什么似的,说不清脸色是发白还是发青的毕典菲尔特好不容易找到了打断科尔特纳的借口,不过他的眼睛并没离开欧根和迪尔克先身上。而面对司令官的严辞质问,早已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的迪尔克先郑重接过话题:

“报告!是这样的!前两天阁下让秘书交给下官整理的文件夹里放的不是您让下官整理的KB-316磁碟,而是《费沙娱乐传真》为勃兰特小姐这次演出发行的特刊。那张磁碟下官后来到资料室重新拷贝了一份,所以就没有惊动阁下,特刊也已经放回到阁下桌上了。下官猜测阁下可能是为了上次的事而想去为勃兰特小姐捧个场。。。。。。”

“什么?我为什么要去给她捧场?”

毕典菲尔特自刚才以来第二度打断了部下的话:

“米达麦亚元帅是碰上这种场合多半都和皇太后一起露面----何况还有他夫人陪着,梅克林格那家伙是假公济私,缪拉说什么怕三长官独缺他一个引起不必要的猜测,明明让他自行决定他还自愿送上门去陪绑,---- 这些我都没兴趣,干嘛要去这个凑热闹?”

“没兴趣还买人家的特刊?”

迪克尔先小声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刻意将音量降低到足以不被听清的地步。

“那个。。。。。。”

仿佛想要强调自己所言的不容置疑,毕典菲尔特边说边向前跨上一步,同时用力挥舞了一下右臂。

“那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把先皇的事拿来炒作罢了!”

下一个瞬间,司令官办公室里响起一阵清脆的某种东西碎掉的声音。

只见站在毕典菲尔特右侧的科尔特纳有些狼狈地抓住手里的托盘,而刚刚端坐在托盘上的两只白色瓷制咖啡杯此刻却已离开座位,飞去亲吻了毕典菲尔特脚下的地面。

“真是强词夺理!”

丢下一句“我去拿东西来打扫”后拔腿就跑的科尔特纳出门之后,欧根和迪克尔先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结论。不过,欧根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话:

“那么,相信阁下也一定看到了,媒体迄今为止只是风传勃兰特小姐新作中的某个部份跟先皇有些关系,但是说不出任何具体的东西。这说明勃兰特小姐没有任何借假皇之名行炒作之实的意思,她的人品是值得尊敬的。但是我们上次受到她的善意招待,结果却那样。。。。。。阁下难道真的不想有所表示吗?今晚其实是最好的机会,只要阁下陪同皇太后和三位元帅一起观看首演的话。。。。。。”



科尔特纳带着打扫工具往回走的路上,迎面碰上了欧根和迪克尔先。毕典菲尔特没跟他们一起出来,结果已经不言自明了。

办公室里,赶走了两个部下的橘发猛将侧身坐在公事桌后,一抹泛红的金色夕照将他的半侧脸颊染成与长发相仿的颜色,而他只是端着咖啡杯出神,就连科尔特纳推门进来时都没回头。

科尔特纳俯身收拾着地上的残片,不时向着从他进门后就一直保持着相同姿势的司令官投去好奇的张望----奇怪了,司令官桌上的咖啡杯是自己刚才换的,里面应该没有盛任何东西才对呀。。。。。。




毕典菲尔特原意是想去军官俱乐部打发掉这个有些烦心的晚上,然而倒霉的车子半途抛锚却令他不得不呆在大马路边,在来回踱步中伴着此起彼伏的汽车引擎声与喇叭响度此良宵。更加令他愕然的是,在好不容易等来的修车公司的人将车子拖走之后,他竟赫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家花店的门前。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即使最伟大的天才也不例外。而对黑色枪骑兵舰队的司令官来说,人为地给不同的花赋予特定的含义这种行为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此刻看到花店橱窗上五颜六色的“常见花意解读”彩贴,毕典菲尔特心头浮上的感受却不是难以理解,而是一种比那复杂得多的心情。

恍若又回到了今年春天的那一天,他只觉得心里憋闷得慌,尽管犹如被什么猛刺了一下似地情不自禁攥起了拳头,那种像是某种沉甸甸的东西堵住了胸口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被释放。有那么一刻,身后街市的尘嚣似乎也远离了他,一瞬间,传入耳膜中的似乎只剩下两个声音:


“。。。。。。元帅不记得了吗?那位女司仪,就是前年那场芭蕾舞的女主角卡特娅·勃兰特小姐啊!当时她说过,为了感谢先皇观看她的演出,会在新作“插花”中加入一幕献给帝国军的主题,她提到的四种花,就是象征骑士精神的黑郁金香,象征荣誉的银桂,象征英雄的红棉花和象征光明跟欣欣向荣的太阳菊,分别是帝国军军服,鲜血和军旗的颜色。勃兰特小姐可能是故意出这个题目给我们答的呢!。。。。。。”

“。。。。。。真是多劳你照顾了!不过,说出答案的人并不是我,而且老实说,那天的事在下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所以,这杯酒轮不到在下喝,也用不着你费这么多心思!。。。。。。”


前一个是欧根的声音,后面一个,抑郁中透着讥诮,好像压根儿是属于陌生人的,但是毕典菲尔特真真切切地知道,那是自己的声音。

不要说是沉稳持重的欧根少将,就连一向冲动犹在他之上的格雷布纳上将也在事后看不下去,暗示他有些无理取闹了。----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那时的表现既幼稚又不讲道理呢?

黑色枪骑兵的司令官虽然以“会呼吸的冲动”闻名,却不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无论过去现在或者将来都不会有人这样认为----只要这个评价者是秉持公正之心的话。不然,他是根本不可能受到莱因哈特的器重,得到僚友们的认同,并被众多部下如此衷心地爱戴着的。

“也许他们说的没错,这是一个了结那件事情的好机会呢。。。。。。”

目光停留在花店的橱窗上,内心被如此这般的念头驱使着,橘发猛将生平第一次走进了他原本以外这辈子都不会有缘分接近的花店大门。


五分钟以后,走出花店的毕典菲尔特脸上已经没有了和他不相称的沉郁之色,恢复了神清气爽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抖了抖双肩,仿佛将一切烦人的琐事都就此抖落在地了似的,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这样就可以了吧?

这样一来,就和那个女子互不相欠了。

好像是一种奇妙的感应,在他心里想着“那个女子”的时候,不远之处的街角矗立着的巨大街头广告牌上突然出现了一位芭蕾舞女演员的妙曼身姿,同时响起的是广告解说员激情盎然的声音:

“卡特娅·勃兰特,演艺世家升起的又一颗明星,天才的芭蕾舞女演员,十五岁出道至今一直以不断的惊喜吸引着芭蕾舞爱好者们的目光,新帝国建立三年来几乎囊括了所有最具份量的芭蕾舞奖项的年轻平民艺术家,就连莱因哈特皇帝陛下也层亲临剧场欣赏她的舞台风采,并且给予了特别的接见。。。。。。”

当听到“卡特娅·勃兰特”和“莱因哈特皇帝陛下”两处时,橘发猛将的眉尖不经意地跳动了两下。但他并没有去看广告牌,而是直接坐进了计程车。

不管有没有被帝国军的元帅或者其他人用心听到,广告牌上的宣传仍在继续中:

“。。。。。。如今,在勃兰特踏入她演艺生涯的第十个春秋之际,在亚历山大皇帝陛下登基一周年庆典即将到来之际,她又再携新作,闪亮登场了!没有剧情的音乐芭蕾舞蹈,如何诠释插花艺术的神髓?勃兰特这一次又将带给舞蹈界怎样的惊喜呢?想要亲眼一睹传奇女演员的风采吗?想要亲身见证一段传说的诞生吗?立即播打订票咨讯电话。。。。。。”


* * * * * * * * * *


这一夜,毕典菲尔特睡得特别酣畅。

次日一早,他精神百倍地来到司令部。

当看到司令官神焕然,身轻如燕的样子时,黑色枪骑兵的将兵们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不少人几乎以为是哪里又开始打仗了。

不过,半天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恍然大悟地明白了司令官如此表现的来由——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毕典菲尔特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样是在吃过午饭之后。走回办公室的一路上,他留意到自己所经之处不断有人正以抑制不住兴奋的眼神向自己望来----即使身为一个不能算是敏感的人,他也可以清楚地读出人们眼里的笑意。

难道是脸上不小心沾到了什么东西吗?

至少从窗子的玻璃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的话,难道会是。。。。。。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毕典菲尔特的心头。

不,应该不会吧。。。。。。

报上不是说,卡特娅·勃兰特每次演出之后都有很多人送花给她吗?不会单单被人注意到那一束吧。。。。。。

再说就算真的被人注意到了,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皇太后跟本帝国军的三长官都去看演出了,送一束花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没错,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心里这样默念着,却不由自主地遏制住了向下午回办公室后眼神也变得不太寻常起来的迪克尔先发出询问的欲望。毕典菲尔特将电脑连上一家门户网站,正在犹豫着是否有必要确认一下今天报纸的娱乐新闻,一行醒目异常的标题却使他的心跳险些在刹那间停止了。

淡褐色的眼珠死死地盯住电脑屏幕----


“唯一的钟情!黑色枪骑兵元帅爱的告白?”

XXX娱乐传真 记者XXX

昨晚,新帝都剧场内音乐芭蕾舞《插花》首演成为娱乐圈瞩目的焦点。

优秀精致的舞姿,永不竭尽的体力,对于各种纷繁的肢体语言驾轻就熟的运用。。。。。。女主角卡特娅·勃兰特在这场她登台十载的纪念演出中不负众望,以近乎完美的动作演绎充分表现出她对“音乐”的深刻领悟力,再一次赢得了圈内外观众惊喜的赞叹。而希尔格尔皇太后陛下与帝国军三长官的莅临,更为这场精彩的演出锦上添花。

然而,勃兰特这一次带给我们的惊喜还不止于此。

众所周知,音乐芭蕾舞是没有剧情节,它体现的是音乐至上和动作至上的精神,因此也被称为“抽象芭蕾”“纯芭蕾”或者“无情节芭蕾”。然而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却在这场音乐芭蕾演出的台后上演了----在以送给波兰特为名被送到后台的鲜花中,有一束香槟色的石竹花在一片五颜六色中分外醒目,而但凡为了采访这次演出下过功夫准备的人,相信都不难说出香槟色石竹花那令人难忘的花语----我只钟情你一人!

“我只钟情你一人!”卡特娅·勃兰特虽然仰慕者众多,但如此坚决而又隐隐透出自信的告白会是发自于何人呢?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个令全宇宙如雷贯耳的名字----弗利兹·由谢夫·毕典菲尔特。

我们根据花束包装上的电话联络到了花店的经营者,通过他的描述,更加可以肯定,这位大胆而坦率的告白者,就是现任帝国军黑色枪骑兵舰队司令官的毕典菲尔特元帅。

一位是战功卓著的帝国元帅,一位是斐声遐迩的天才女演员,如此搭配,真可谓是天作之合!

关于他们关系的发展过程,目前唯一知道的是两年以前先皇莱因哈特陛下曾经观看过勃兰特的演出,演出结束后还接见过她,而当时还是一级上将的毕典菲尔特元帅正身在陪同人员之列。

他们的缘分,是从那时起结下的吗?

在他们之间牵起古老传说中的红丝线的人,就是我们敬爱的莱因哈特皇帝陛下吗?

绽放着爱之光芒的石竹花,令百花都为之失色。

我们愿为有情人的终成眷属,向奥丁大神献上衷心的祈祷!


“奥丁大神作证,我选那束花,真的只是因为香槟的颜色看起来比较顺眼而已啊。。。。。。”





“怎么可以这样?因为是贵族,就可以这样子草菅人命了吗?”

“别再说了,卡特娅。”

“但是----”

“现实本来就是这样,再抱怨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这种话万一传出去,会被当成共和主义分子处刑的。”

“。。。。。。我去送你。”

“不可以,我就是不想影响公演才一直没跟你说。答应我,卡特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可以放弃舞台----既然这是你自己选定的舞台。”

“。。。。。。”

“卡特娅!”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我答应你!一年以后就会有假期,到时候我一定去为你捧场。”

。。。。。。

----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呢,要是你能看到今天多好。。。。。。虽然你对我说过的话没能兑现,可我还是会遵守诺言。只是。。。。。。我真的想再见你一面。。。。。。


“勃兰特小姐今后的舞台决定了吗?”

“是的。我是宇宙历七九二年第一次登台的,到八O二就满十年了,所以这一轮巡回公演结束后,会有一部纪念作品,应该会是一台以表现插花艺术为主题的舞蹈。因为是新作,创编才刚开始,可能会花比较长的时间。”

“你本身也参与了创编?”

“是的。为了表达对陛下的谢意,我会在舞蹈中加入一幕献给帝国军的主题,以象征骑士精神的黑郁金香,象征荣誉的银桂,象征英雄的红棉花和象征光明与欣欣向荣的太阳菊作为表现主体----前两种合起来是帝国军军服的颜色,后两种分别是鲜血和军旗的颜色。希望陛下不会认为我的想法太唐突。”

“没有这样的事,期待你下一次的演出成功。”

。。。。。。

----是您让我重拾起对这个世上的很多东西的信心,再次确认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为此我是必须感谢您的。虽然我从没有奢望过您能观看这次的演出,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它的上演竟然是在亚力山大陛下登基周年之际。。。。。。要是您的英灵真在瓦尔哈拉,希望我在那一幕起舞时的心情能够传到那里。。。。。。


“在喝这杯酒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请说。”

“首先,勃兰特小姐,请问是你让侍应生邀请我们几个入席的吗?”

“哦,是的。”

“那么,刚才这道题目也是勃兰特小姐你出的吗?”

“这。。。。。。”

“你是想让我们答出来,才特意出这道题的对吧?”

“就算是这样,但这本来就只是个娱兴游戏,而阁下说出了正确答案也是事实,我想----”

“真是多劳你照顾了!不过,说出答案的人并不是我,而且老实说,那天的事在下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所以,这杯酒轮不到在下喝,也用不着你费这么多心思!谢谢款待,我们告辞了!”

。。。。。。

----明明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而且还贵为帝国元帅,却那么轻易就抛开了矜持,突然之间发作起来,简直象个孩子一样。。。。。。当时虽然令人非常尴尬,如今回想,却只觉得率真可爱。。。。。。



“准备好了吗,卡特娅?时间快到了。”

卡特娅的经纪人,同时也是其好友的莱妮·亚恩丝的询问声打断了她的联翩浮想。

“嗯,已经可以了。”

卡特娅点了点头,转向莱妮。

“莱妮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有?”

“。。。。。。”

“怎么,难道没有吗?”

“说没有是骗人的,不过就算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吧!现在的我已经觉悟了。”

卡特娅露出一个明丽的笑容:

“老实说,我是不是一个很让经纪人头疼的明星?”

“那还用问!”

莱妮说着,故意扮出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但是只过了几秒,就又重新绽开笑脸:

“不过,相应地,也是一棵让经纪人爱不释手的摇钱树啊!”

“我竟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市侩了?”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啊!”

“看来我有必要重新考虑经纪人的选择问题。”

“不会吧?这么不讲情面?难道这就是说真话的下场?”

。。。。。。


不管是战争或和平时期,费沙人的情报能力都绝对不容小觑。被娱乐圈称为“香槟色绯闻”事件曝光后仅仅三天,《费沙文化晚报》便又刊出独家报道,披露了毕典菲尔特元帅今春参加过卡特娅一位朋友婚礼的事。该报道特别提到,那次婚宴曾在宾客中搞过一个竟答游戏,抢答正确者可以喝到一杯宇宙历七OO年的白兰地,直到一瓶百年沉酿被喝光为止。当时,最后一杯的奖励本来落在毕典菲尔特手中,然而面对身为女司仪的卡特娅递上的佳酿,橘发的元帅却勃然变色,以致当成退席。其间原委,无人知悉。

这则报导的出台无疑在绯闻点燃的炉火上又狠狠地煽了一把风,虽然,托过去五年里帝国军驰骋星海建立起来的赫赫武功与令人敬畏的威名之福,记者们还不敢为了证实区区一则娱乐绯闻的真伪而跑去堵依照法律悬挂黄金狮子旗的场所的前后门,或是一位帝国元帅的车门和家门,毕典菲尔特家里除了七八个不识趣的家伙的电话骚扰外基本尚算平静,他的部下最多也不过接到了数量十倍于此的电话而已,卡特娅和莱妮可就没有这种幸运了。如果不是莱妮及时代表卡特娅发言,表示卡特娅不喜欢媒体在她公演期间炒作绯闻,更不希望别人是因为绯闻而关注她的演出,或是因此干扰舞蹈团的排练,是以请各媒体给予配合,等公演结束后她一定会尽快举行记者会,澄清相关疑虑,口气严正,不容置议,而绯闻男主角的来头又实在太大,人们不得不为今后的采访留些余地的话,舞蹈团的保安大概早已忍无可忍地上演一出全武行了。

如今,公演圆满结束,卡特娅也不得不依照经纪人先前与媒体达成的协议对于绯闻事件作出相应说明。于是,在公演结束两天后的傍晚,卡特娅召开了个人记者会。而莱妮之所以将记者会安排在这个时间,是因为舞蹈团为此次演出举办的庆功会将于当晚7:00开始,记者们可以顺便采访和报道----她并不想让卡特娅一个人占尽所有风头而引起他人的不利想法。另一方面,一但情形不对,她也可以以“庆功会马上就要开始”为名随时中止记者会,安排卡特娅退场。

根据事后的统计,这场记者会的直播在多家电视台创下了自去年新皇登基仪式转播以来新闻直播类节目的最高收视率。

6:30分,卡特娅在经纪人的陪同下走进记者会会场。上台之前,莱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





经过几个虚情假意心不在焉形式重于实质的问题后,记者会的内容很快切入今晚的“正题”。

“勃兰特小姐,前段时间有些关于你和黑色枪骑兵舰队的毕典菲尔特元帅阁下的传闻,不知这些说法的可信度如何?你们目前正在交往吗?“

“我想各位是误会了。”

面对单刀直入的探询,卡特娅以认真而郑重的口吻回答:

“我和毕典菲尔特元帅之间的关系,只是一名舞者和一位曾经观看过一次她的演出的观众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但是,勃兰特小姐,毕典菲尔特元帅曾经出席过你朋友的婚礼,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吗?”

“我承认那是因为我的缘故。”

卡特娅不紧不慢地说:

“那天,我的好友包下了汉诺威餐厅整个二楼正餐厅举行婚宴。宴会过程中,我凑巧见到毕典菲尔特元帅和他的几位部下正在餐厅门前观看二楼暂停对外营业的说明,猜想他们可能是特意来到这家餐厅,却因为事先没有预约而不了解情况,以致于被拒之门外的。毕典菲尔特元帅曾经陪同先皇观看过我的演出,出于感谢,我和朋友商量之后,让餐厅侍应生邀请了他们入席,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连同这一次算在内,我和毕典菲尔特元帅总共只见过两次面,希望大家不要再做无谓的揣测了。”

“那么,请问你对《插花》公演首日毕典菲尔特元帅献花是怎么看的呢?听说你们在婚宴上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元帅为什么还要献花给你呢?而且还是具有特殊花语的香槟色石竹花?你不认为这当中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我想,正是因为那天发生了一点误会,可能元帅有些不安,所以才会让人送花到祝贺公演,以此作为补偿吧!”

卡特娅面色从容地回应道。

“至于花的品种,或许只是随机的选择,并不象各位想象的那么复杂。不过,当时的误会完全是我个人的任性造成的,其实应该是我向元帅致歉才对。元帅这样客气,反而让我觉得惭愧了。”

卡特娅的回答语气坦率,原委清楚,简洁明了地澄清了先前人们的种种猜度,却令乘兴而来的记者们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沮丧感,会场上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但是,这样的沉默并没持续太久。一名女记者出人意料的问题很快将使人们从意兴阑珊中解脱出来,再次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前台。

这名女记者的话是这样的:

“勃兰特小姐,谢谢你所做的说明,你的澄清的确很有说服力,令人无法怀疑其真实性。但是,我注意到你谈到有关毕典菲尔特元帅的部份,有些也只是你的个人推测。既然你们除了两次见面之外并无更多交往,也就表示你没有机会向他确认他的真实想法吧?换句话说,你也不能确定毕典菲尔特元帅对你究竟是持何种态度。我的问题是,假如毕典菲尔特当日元帅选择香槟色石竹花不是出于误会,而且刻意为之,你会愿意接受它吗?”

台下云集的记者们,电视机前数以亿双眼睛,都在一瞬间紧紧盯住了台上的卡特娅。

这时,坐在卡特娅身边、提问开始以来一直保持缄默的莱妮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麦克风拉近了些,第一次打断了问答的进程:

“这位女士,与其用这种假设性的前提来发问,你不认为首先向毕典菲尔特元帅确认一下他的真实用意,然后再来了解卡特娅的意见会更有意义吗?”

莱妮的话听得现场不少记者连连咋舌,暗叫“果然厉害!”

事实上,这个女记者的问题提得是有些不够“厚道”的---- 她的提问前提完全是假设,不必承担任何责任,却使卡特娅的处境极为被动:如果她回答“是”,固然要承担这个回答的一切后果,如果回答“不是”,则等于在数以亿计的观众面前大削了黑色枪骑兵舰队司令官的面子,说不定会结下“恶缘”;就算她说“无可奉告”,也依然会给人留下暧昧之感,那样一来,今天记者会的效果就会失去一大半了,无论卡特娅还是毕典菲尔特都难逃继续被绯闻缠身的困扰。

而面对这样棘手的问题,莱妮却只用一句话就把皮球抛了回去,甚至还轻轻松松地反守为攻,暗示提问人有“欺软怕硬”之嫌----不敢去碰帝国元帅的钉子,却紧盯着卡特娅不放。如此的精明干练,不得不令记者们叹服:莱妮能够成为卡特娅的经纪人,的确不止因为她们是朋友。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今天的记者会将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卡特娅的反应却似乎辜负了莱妮的好意。

“没关系的,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立时将扫落的兴致重又抬升起来。


卡特娅浅砂色的眼睛对着前方的摄像机镜头凝望了数秒钟,而后露出下定决心似的神色,以凝重而清亮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

“是的,我想,我会接受的!”

一波三折,大落大起之后,这场记者会终于迎来了人们期待已久的高潮!

卡特娅的话音未落,台下已经陷入一片哗然----就连那个提问的女记者本身也没想到能问出这样明确而又有轰动性的答复!

短暂的激动和亢奋之后,很快有人紧追了一句:

“请问勃兰特小姐,对于你的回答,可以理解为你对毕典菲尔特元帅存有好感吗?”

“这样说也不算错。”

“那么,勃兰特小姐,可以请你说说毕典菲尔特元帅是哪里吸引你的吗?”

另外一个未掩兴奋的声音不失时机地问。

卡特娅略带歉意地朝着莱妮笑了笑,然后再度面向众人:

“原因之一,应该是源自我对帝国军的将士和提督们原本就怀有的敬意和谢意吧!”

稍稍顿了一顿,卡特娅继续说道:

“各位媒体界的朋友或许知道,我曾有个哥哥名叫哈里·勃兰特,是位年轻的钢琴家。九年前的一次贵族沙龙中,因为不能接受一个贵族的无理取闹,哥哥拒绝为之演奏,结果得罪了那个贵族。本来,哥哥由于大学时代做过肺穿孔手术,是被体检确认为不适合承担兵役的,但就因为他得罪的人是地位崇高的门阀贵族,那个人使用卑鄙的手段迫使他入伍,后来他在一次空间作业中突然肺部不适,还没来得及回到地面上就过世了。

哥哥的遭遇,让我一度怀疑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公理和正义的存在,也怀疑起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表演的。如果不是答应过哥哥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会放弃舞台的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条道路上坚持下来,因为,一面质疑着自己的人格和尊严,一边站在舞台上表演,对我而言实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卡特娅的这段经历,在场记者大都是有所了解的,但是此刻听当事人以微显沉重的语气亲口道出,还是不由心生感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是平民出身,对于仅仅几年之前还被视为“正道”的大贵族对平民的欺压乃至践踏,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而在一个言论和思想都没有自由的社会里,身为记者的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同样有过如卡特娅一般对于自身职业及存在价值的一再质疑和痛苦追问。卡特娅的话在他们心里引起了强烈共鸣。

“所以,我发自内心地感谢所有为了新体制的建立,以及捍卫它所带来的种种成果而浴血奋战的帝国军将士们,对于先皇莱因哈特陛下和追随于他麾下的各位帝国军的提督们,更加怀有由衷的敬爱之情。”


卡特娅的声音落下了,却没有人象刚才那样抢着举手提问。会场之中一片肃穆。

突然,有人用力地鼓起掌来。

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热烈的掌声回荡在整个会场中,也籍由电视信号的传送,久久地回荡在酒吧,餐馆,街头,车站,宇宙港,军事要塞。。。。。。





一丝会心的笑意,悄然浮起在莱妮唇际。----她并不只是因为卡特娅不够“听话”才逐渐减少了对她面对媒体时的言行的干涉的。身为一个明星,卡特娅在台下和台上一样,有属于她自己的独特人格魅力,如果强行用“常理”去规范她,反而会削弱这种魅力的光彩。眼前发生的一切,再次印证了她的判断。

待掌声基本落下之后,莱妮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还有两个问题的时间,请各位抓紧提问。”

于是,话题再度回到人们关注的主题上。

“请问勃兰特小姐,除了刚刚的原因之外,毕典菲尔特元帅还有其他吸引你的地方吗?”

“当然。”

卡特娅微笑着回答:

“他是一个个性率真,非常重情义的人,而且一个能够善待身边的人。”

“可以请你说得具体一些吗?比如,什么样的事情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

“我想我还是举一个例子吧!”

卡特娅娓娓言道:

“在刚才提到的那次宴会上的误会两天之后,元帅的一位部下曾到舞蹈团来找过我。他是代替他的长官来向我登门道歉的。当时他一再对我保证说,元帅虽然心直口快,偶尔行事冲动,但是绝对不是一个自恃身份盛气凌人的人,请我千万不要误会。他的态度使我不能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而且让我想着,要是我身边的人也能象他这样,为了一点小事这样为我紧张,那我实在是太幸福了!同时我也相信,能让部下这样为其着想的长官,一定也是能让身边的人以追随他为幸的人吧。。。。。。”


后来出版的《毕典菲尔特元帅评传》写道:“在这个秋天的傍晚,卡特娅·勃兰特凭借她在记者会上的表现,至少为自己赢得了一百万来自黑色枪骑兵舰队的支持者。”

这个估计绝对不算夸张。

在帝国各个军人俱乐部收看了记者会实况直播的人都可以作证,当电视屏幕上的卡特娅说出“我想,我会接受的”的这几个字之后,在场的黑色枪骑兵舰队官兵中爆发出了怎样热烈的欢呼声,以及记者会结束之后,他们是怎样举杯狂欢的。

----这样美丽而聪慧的勃兰特小姐,竟然喜欢上了他们那位实在不能说算是有女人缘的司令官,怎能不令人欣喜若狂?更何况,她还当着那么多记者和电视观众的面,说了那么多赞美他的话!即使她说的只是毕典菲尔特个人,所有舰队的官兵们还是会有“与有荣焉”之感!

于是,不只是军人俱乐部,记者会结束后不到一小时,费沙大大小小的酒吧都有出现了人满为患之虞,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当然是被看完记者会后欣喜难耐,电话相约或者不约而同涌进酒吧里“喝一杯庆祝一下”的“黑色枪骑兵”们给挤满了。

欢快的笑声洋溢在四周,杯觥交错里荡漾着无限的活力和生气,仿佛把去年夏天那个暴雨惊雷的夜晚以来一直压积在他们心头,即使是新皇登基或者新年来到这些“喜事”也无法驱散的沉重的阴云都一扫而空了。如果杨威利还活着,见到这样的情形或许不免会发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或者是谁离开了,民众的目光终究还是会朝前看的,而历史的脚步也因此会一直超前走下去”之类的感慨吧!总之,不管以历史学者的眼光会怎样看待到这样的场面,那些沉浸于欢欣气氛之中的人的确有种“好像已经十几年没有这样开怀畅饮过”的爆发感,尽管那当然只是一种错觉。

香槟、啤酒一瓶接一瓶地打开,酒杯相互碰撞的声音,大声祝酒的声音,唱歌和鼓掌的声音融成一片喜庆的海洋。不少其他在场的身穿黑银相间制服的人也很快受到了感染,身不由己地加入了狂欢的行列:

“干杯!”

“为元帅干杯!”

姓名的部份被自然而然地省略了,虽然帝国军中现有元帅七名,不过此刻拥有让将兵们为之欢呼祝酒理由的却只有一个。

“为勃兰特小姐干杯!”

也有人这么喊,不过马上受到了同伴们的指正:

“什么呀,应该是为未来的元帅夫人干杯才对!”

这一天,从聚集在酒吧或街头巷尾的或三五一行或成群结队的帝国军官兵,特别是黑色枪骑兵舰队官兵们口出传出的歌声在大街小巷回荡了一整个晚上,他们当中甚至有人擅改了舰队军歌的歌词。---- 那首歌词原本是这样写的:

我们是黑色枪的骑兵,
我们是帝国军前锋的尖刀;
我们的字典里没有退却这个词,
横冲直撞才是我们的本色。

我们是黑色的枪骑兵,
我们的司令官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前线;
我们用军靴把星星踩在脚下,
卑屈、消极和犹豫跟我们无缘。

嗬嗬嗬嗬。。。。。。
前进!力战!敢斗!奋励!
枪尖挑起敌人统帅的军帽,
把它献到吾皇陛下的跟前!

这首歌曲由一位无名的士兵作曲家谱曲和填词,最初创作于六年之前,也就是宇宙历七九六年。当时莱因哈特的头衔还是“罗严克拉姆伯爵”,所以歌词的最后一句写的是“把它献到罗严克拉姆伯爵的跟前”,后来莱因哈特的地位日益提高,歌词也就先后改成了“侯爵阁下”“公爵阁下”,一直到最后变成“吾皇陛下”。

其实,并没有人把它正式规定为军歌,这首歌是在七九六年春天毕典菲尔特成为罗严克姆元帅府幕僚后的某个无法确知的时候开始被传唱的,而能够确定的它在舰队中最初流行的时间,则是在同年秋天爆发的“亚姆立扎会战”期间。虽然那次战役中黑色枪骑兵舰队因为最后关头的急功冒进遭到杨威利统率的同盟军第十三舰队反溃一击而“晚节不保”,损失惨重,但是还是以击溃同盟军第八、第十两支舰队及击毙同盟军名将伍兰夫中将的功绩和其他舰队一同受到了莱因哈特的嘉奖,而这首歌曲也从此流传下来,并舰队将兵们默认为他们的“军歌”。

庆祝喜事时高唱军歌是很多帝国军官兵的习惯,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于是就有了为了应景而擅改歌词的事情发生。以下就是遭到篡改后被唱出来的歌词:

我们是黑色枪的骑兵,
我们是帝国军前锋的尖刀;
我们的字典里没有退却这个词,
横冲直撞才是我们的本色。

我们是黑色的枪骑兵,
我们的司令官在哪里哪里就有惊喜;
他用五指摘下那美丽的星星,
那颗星星的名字啊,就叫卡特娅!

嗬嗬嗬嗬。。。。。。
相亲!相爱!结婚!举杯!
感谢我们的莱因哈特皇帝,
把她带到司令官阁下的跟前!

以不尽相同然而同样欣然的方式关注着这件事情的人还包括毕典菲尔特的僚友、帝国军的元帅们。比如在家收看直播的米达麦亚就对他所深爱的妻子苦笑着说:“我是这么想的啦,艾芳!虽然我不认为毕典菲尔特在花语这方面会有比我更多的了解,不过如果能以喜剧收场的话,也是一场值得庆贺的误会呐!”而他身边的妻子则以温柔的声音回答:“是啊,亲爱的!他们都是非常勇敢而率直的人,看来好像非常班配呢!”同一时间,坐在高级军官俱乐部里举杯的缪拉对瓦列说,“虽然我没有立场去干涉别人的私事,不过还真期待毕典菲尔特元帅能和勃兰特小姐之间能有好的发展啊!”瓦列一边点头表示赞同一边发出一点儿嫉妒的感叹:“想不到那家伙还挺有“齐人之福”啊!”


旁人的态度大抵是如此,而当事人本身又是如何做想的呢?

记者会的转播结束之后,毕典菲尔特两眼盯着电视机屏幕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才喃喃自语地说出几个字来:

“那女人的脑筋一定有毛病。。。。。。”





毕典菲尔特发现自己正陷入这样一种处境之中: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认为他应该和那个叫卡特娅的女子交往,甚至跟她结婚。虽然并没有哪个人真的这样对他说过,但是他从无数眼神中看出的来的就是这样的意思 ---- 不只是他那几位僚友不止一次故意在他面前大声夸赞卡特娅的好处,就连黑色枪骑兵舰队的将兵们在私下用谈论未来司令官夫人一般的语气对卡特娅评头品足而传入他的耳中也已经有好几次了,他的部下当中甚至突然多出一群对芭蕾舞感兴趣的人来。

更有甚者,当他把欧根少将叫到跟前,质问是不是他自作主张去找卡特娅道歉的----虽然宴会当天还有好几名部下跟去,但在毕典菲尔特看来会用这份心思的只有欧根一个,欧根不但毫无愧色地坦然承认,还和副官迪卡尔先联合起来企图说服他请卡特娅来见一面.

“你们怎么全都帮那个女人说话呢?”

毕典菲尔特发出无奈地大叫。这群当初为了他不惜和前军务尚书的爪牙大打出手的将兵们是不是一夜之间集体被人洗脑了?不然怎么连他最心腹的部下中的两人都处处偏坦那个女人而挑他的不是?

“因为勃兰特小姐才是受害人,莫名其妙弄得绯闻缠身,元帅难道不觉得歉意吗?”

“你不是已经去道过歉了吗?再说为什么每回都该我有歉意?”

“那是由于说到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元帅引起来的嘛!宴会的事也是,送花的事也是!”

“既然勃兰特小姐都那么说了,元帅至少该和她见一面,把话说清楚吧!”

“有没有搞错?她自作主张说那些话,我也很困扰呀!”

“要是勃兰特小姐不那么说,元帅大概会颜面扫地吧?那才真的困扰呢!”

“同意!”

“但是,那也没必要请她来呀,用TV电话不也。。。。。。”

“难道元帅害怕那些记者吗?”

毕典菲尔特怔了一下。

说话的人是欧根,七分认真的眼神中闪着三分嘲弄:

“或者说,元帅是怕见勃兰特小姐?”

“什么话!谁怕谁呀!”

橘发的元帅用和他下令王虎主炮三发齐射时相仿的音量来强调自己的反对。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卡特娅走进黑色枪骑兵舰队司令官办公室的时间是下一个星期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下班时间过去一小时又五分钟之后。迪克尔先把卡特娅领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在从送咖啡进去的科尔特纳口中确认了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相对落座的情形后,强行按捺住好奇心,他和副参谋长欧根两个人踱到附近的走廊上,一边闲聊一边监视着办公室门前的动静。

另一方面,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却在落座之后陷入了出乎意料的长时间缄默,看起来好像是专为品尝杯中的咖啡而坐在这里一般。

“阁下,您找我来,不知道有何事见教?”

最终,还是由身为客人的卡特娅率先开了口。

“啊!那个。。。。。。”

毕典菲尔特慌忙放下咖啡杯,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

“事实上是关于这次传闻,好像给勃兰特小姐添了不少麻烦。。。。。。”

毕典菲尔特很快发现两臂自然下垂的感觉很不自然,但又不知该把两只手放在哪里好。在十岁进入幼年军校以后的记忆里,他一时之间回想不起相似场合的经历作为此刻行为的参考。

“如果是关于这件事,请不必往心里去。”

不知道卡特娅是没有留意到毕典菲尔特的苦恼还是假装没有看到,她的微笑之中并没有任何不礼貌的感情因子包含在内:

“您也是出于好意,我不会介意的。”

“啊,那就好。。。。。。不。。。。。。我是说。。。。。。”

在经过一段摸索之后,毕典菲而特决定将双手交叉置于自己双腿上。

“记者会上的那些话,如果你是为了照顾我的面子才那样说的话,我是很谢谢啦。不过。。。。。。那个。。。。。。我不会要求你负责任的。”

听到这样的话而没有纵情大笑,只能证明卡特娅有很好的家庭教养吧!虽然她在呆了几秒钟后,终于还是很有节制地笑出声来了,但她说话的语气却在笑意中透着不容置议的认真:

“对我自己说过的话,我当然会负责任的!我可不是为了照顾谁的面子而随便乱说那种话的人呀!”

“但是,我对艺术一窍不通!”

仿佛为了强调自己的话,毕典菲尔特举起一只手来,边打手势边说。

“我知道。没有哪个人是什么都懂的,能在一个领域出类拔萃已经非常难得了。”

卡特娅的表情从容得让毕典菲尔特心急,冲口而出道:

“但是,帝国军里出类拔萃的人很多啊!要是你对帝国军人有好感的话,我可以介绍我的同事给你认识。比如。。。。。。嗯,比如奈特哈尔·缪拉,就是“铁壁缪拉”啊!那家伙的脾气最好了,不管对部下还是对女人都一样又温和又有礼貌,而且办事稳当,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呐!或者----你该听说过“艺术家提督”吧?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元帅,他可能----不,是一定懂得鉴赏芭蕾舞,什么写诗,绘画,弹琴,跳舞,插花,他样样都在行。。。。。。”

“阁下!”

卡特娅略微抬高音量的叫声打断了毕典菲尔特的热心介绍,后者愕然地将正在空中比划的双手收回到原来的位置。

“您以为我只是想找位帝国元帅扯上点关系吗?”

卡特娅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哦,不,我没那个意思。我这个人不会讲话。”

毕典菲尔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那些听起来就让人高兴的话从来不会讲。”

这句话驱散了卡特娅的不快,她的脸上又一次泛起笑容。

“如果您指的是哄骗年轻女性的甜言蜜语,那种话不会说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我的脾气很不好。一不高兴起来就可能发脾气,离我太近很容易遭殃的。”

“这个倒是实情,您的脾气我已经领教过了。”

毕典菲尔特准备长出一口气,却不料只出了一小半,就又被卡特娅下面的话给堵回去了:

“不过,要是我身边的人也都像欧根少将,还有迪克尔先准将他们紧张您那样紧张我,我宁愿自己的脾气更坏一些。

“可我还是很粗心的人。”

“我没听说您在战场上有过粗心丢下自己部下的历史,倒是记得有一次您很细心地上报军医团的功绩,为他们向先皇请求嘉奖。何况,也没有人想雇用您当管家。”

“可我做事还很冲动,常常会误事的。”

“没有人是不会犯错误的,先皇不是也说过,一次的失败用下一次的胜利来弥补就可以了吗?既然先皇都不嫌您误事,我也相信先皇看人的眼光。”

“可是,我对感情也一窍不通,毫无感觉。”

“不见得吧?我在记者会上就曾说过,据我所知,您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人。。。。。。”


“别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耐心和风度终于全都耗到了尽头,毕典菲尔特用力在案上狠狠一击,大声吼道:

“你懂什么?我和我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是不懂!”

被他吼得微微一怔的卡特娅片刻之后随即迎着黑色枪骑兵司令官那仿佛想要吞了她似的怒气大声反击道:

“我不懂您今天找我来究竟想说什么?就是为了告诉我您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第一,恕我不能认同您的说法!先皇和最顽固的共和主义者都可以握手言欢,我看不出我和您之间隔着什么比那更大的阻碍!起码我们都是喝着帝国的水长大的,都痛恨高登巴姆王朝的腐朽和不公,也都对先皇和他一手开创建立的一切怀有感情!第二,我会对我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但是从没想过要您对我的话负责,“用不着您费这么多心思”!”

。。。。。。

“好像吵起来了?”

走廊里的欧根和迪克尔先相互用目光交流了这样的含义。但在他们不由自主朝办公室方向走近几步之后,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见毕典菲尔特不再反驳,卡特娅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准备结束今天的谈话。

“如果您没有其他要说的。。。。。”

“----对不起。”

看到卡特娅讶意的眼神,橘发的元帅又用力地重复了一遍他的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毕典菲尔特低着头,两眼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交叉在一起的双手:

“其实上次宴会上的事,早就该向你道歉,当时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卡特娅轻轻吁了口气:

“不必了,我从没有生过您的气,我。。。。。。可以理解。”

“怎么可能!”

毕典菲尔特嘟囔了一句,话说出口才发觉不妥: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阁下,我说一件事情给您听吧!”

毕典菲尔特抬起头来,他看到卡特娅脸上并无愠色,而是挂着宽容的微笑。只是在她浅砂色的眸子里,却蕴藏着某种一种深不见底的情感,让他不能不用心倾听接下来的话。

“看过记者会的话,您该知道我哥哥的事情吧?”

“是,我很遗憾。。。。。。”

“真正遗憾的人是我。”

卡特娅深深吸了口气,以让人觉得沉甸甸得的口吻缓缓说道:

“那个时候,我和哥哥都忙于各自的表演事业,演员常常是没有节假日的,哥哥又常到其他行星演出,所以我们见面机会很少。每一次,都是哥哥有了空,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见面。而我呢。。。。。。因为正式登台不久,有点名气却不稳固,训练演出也很紧张,身心两方面压力都很大,对于哥哥的见面提议就总抱着嫌麻烦的态度,能推就推掉。即使见了面,也是心不在焉地,老是想快些回去。真的,我并不是讨厌和哥哥在一起,只是觉得今后有得是机会,不差那几次。”虽然还不太明白卡特娅究竟想说什么,毕典菲尔特却以没来由的理解点了点头。卡特娅的声音,却在这时突然哽咽了起来:

“可是。。。。。。有一次我突然接到哥哥的电话,听到的竟是他即将入伍的消息。。。。。。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了我的态度,一直都没有通知我,直到启程前不久才。。。。。。”

“勃兰特小姐。。。。。。”

“嗯,我没关系的。”

卡特娅以一个淡淡的笑容回应着毕典菲尔特的关心,随即认真地凝视着他:

“如果我早知道和哥哥的缘份只有那么短的一段,那时候说什么都会飞跑去和哥哥见面的。而且,绝对不会那么心不在焉,对于当时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几乎完全没有留下印象。”

“。。。。。。”

“虽然您没有我这样的经历,但我相信您可以理解我的感受。---- 您曾这样对我说过吧?“那天的事在下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我想,您也一定无法预料,您和莱因哈特陛下能以君臣和战友的身份同在于这个世上的时间,在当时其实也只剩下不到一年而已了吧?”

卡特娅说着站了起来,郑重而诚恳地说道:

“无论如何,谢谢今天您的邀请。您的道歉我接受了。如果我任性的提问,或是我的出现本身引起了您不愉快的回忆,那我也向您表示歉意----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请容我就此告辞!”


欧根和迪卡尔先佯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司令官办公室。这时见卡特娅低头走了出来,不由都是一呆,一种不祥之感顿时浮上心头。待到看见卡特娅勉强对他俩做出的礼貌性的笑容,这种不祥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层。等到看到卡特娅开始下楼梯,他俩彼此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办公室跑去。

房间里,毕典菲尔特独自呆坐着,一副怔怔出神的样子。

“元帅,勃兰特小姐离开了?”

迪卡尔看了欧根一眼,不无担心地试探道。

“嗯。”

“元帅。。。。。。”

欧根上前几步,正想出言劝解,毕典菲尔特却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元帅,你。。。。。。”

吓了一跳的欧根还来不及多问,身体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接着,毕典菲尔特又撞开了一脚刚跨进门的迪克尔先。等屋里的两个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追到门外时,只看见自己的司令官正以就算和“疾风之狼”相比也不遑多让的速度和一向由“黑色枪骑兵”独占鳌头的横冲直撞精神旁若无人地从三楼下冲二楼,从二楼冲到一楼,从楼梯口冲过前厅,然后在大门口截下了正要出门的卡特娅·勃兰特。


“阁下?”

卡特娅吃惊地看着一边喘气一边伸手拦在她面前的元帅,不知是惊是喜。

“勃兰特小姐,那个。。。。。”

毕典菲尔特对着卡特娅那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的眼神看了几秒钟,下定决心似地说道:

“要是你一会儿没有安排的话,可以请你吃晚饭么?”

卡特娅完全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情形----虽然下班时间早就过了,楼道里的人不算多,但。。。。。。毕典菲尔特的声音也太大了。眼看他似乎想伸手来拉自己,卡特娅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

“但是。。。。。。您不怕那些记者。。。。。。”

“哼,什么话!谁怕谁呀?”

毕典菲尔特豪气难当地说着,又朝前卡特娅走近了一步。

“等一下,阁下,我。。。。。。”

不管是面对闪光灯麦克风还是帝国元帅的发作一直都表现得从容自若的卡特娅这时突然害羞起来:

“我得先问问我的经纪人。”

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种转变的毕典菲尔特在她和莱妮通过电话之后,终于从她脸上察觉出一丝忸怩的神色,这使他不由疑心大起:

“经济人说什么?不可以吗?”

“她说。。。。。。嗯。。。。。。”

卡特娅的声音已经细得好像蚊子在叫了:

“她说已经为我们预约好地方了。”

即使不是有生以来,至少也是穿上军服以来,黑色枪骑兵舰队的司令官第一次红起了脸。



秋日的朝阳温暖地照耀着清早开始一天辛勤工作的人们,刚刚摆上街头的早报也正静静承受着晨曦的辉映。

“少将,你们的司令官又上头条了啊!”

欧根一面点头回应着报摊老板独特的问候方式,一面用眼角余光扫过报头。

“黑色枪骑兵舰队元帅的烛光晚餐。”

转过身去,一丝略带怅惘,而又由衷欣慰的笑意,悄然浮上他的脸庞。

(完)



此pose~被feifei在2005年7月18日19:5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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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5-7-18 20:03:33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

外一篇:此情可待成追忆

一部《银河英雄传说》,有太多引人注目的焦点。然而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之下,也往往隐藏着“黑暗的死角”。

比如,关于“遗憾”,关于“珍惜”。

洋洋十卷大书,遗憾何其多也!正如真实的历史和人生也永远充满了遗憾。纵使再重来十次一百次,遗憾也不可能绝然避免,因为有遗憾才是历史,有遗憾才是人生。

而银英中的“失去”与“珍惜”,也已经有太多的人发表过太多的意见,仅就莱因哈特这个主角而言,已是如此。

但是在种种震耳欲聋的讨论声甚或声讨声里,有一种我一直想听到东西却伸长耳朵也没能听到。

----对于一直身为话题中心人物之一的莱因哈特这个人物来说,“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是单向存在的吗?因为不够珍惜而留下的遗憾甚至悔恨,是单向存在的吗?

还是,这本来就是人的天性?

人们虽然不是必须等到失去之后才能学会珍惜,却通常是在感性层面上意识到失去的可能后才懂得珍惜,就如人必待了解到死亡的存在,才能懂得生命的可贵一般。一个人对某种事物的珍惜并不一定与他对该事物的看重成正比,如果没有意识到失去的可能性,也许永远都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之前还以为能够永远拥有。这,绝不是莱因哈特或少数人的专利。

而人们常说的缘份,或许就是世间最值得珍惜,却又最容易不被珍惜的东西之一了。

在你还没有准备的时候,它可能突然之间降临在你面前,使你将它的到来视为理所当然;而在你已经习以为常地拥有它的时候,它却可能又在某个时刻突然离你而去。

你永远无从预知它来去的轨迹。而即使曾经失去,你也未必就能学会珍惜:因为“失去的才是最好的”也是一种人之常情,所以很多人珍惜的永远是他已经失去的东西。“惜取眼前人”,说来容易,做来却很难。


就莱因哈特麾下一众提督们来说,理性层面上不是没有设想过莱因哈特一旦去世的情况,但在感性方面却严重缺乏甚至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因为莱因哈特的华丽,也因为莱因哈特的年轻。

在那个被称为“艺术之秋”的季节里,银河系的霸主在被一名复仇者狠狠撕开了内心最深最痛的伤口,又失去了一直以来默默给他以精神守护的伯爵小姐的扶持之后,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向他的臣下,或者在这个时候,毋宁说是向他的战友们,发出求援信号。

“莱因哈特不久之后,便经常在政务结束之后外出,前往鉴赏那他从不曾表现出任何关心、兴趣的戏剧、音乐、电影等等。因为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独处的话,情绪就会变得非常沉重。”

我原以为莱因哈特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去欣赏艺术,提督们只是被抓去陪场而已,留意到这段话后才发现不是。如果只是抓人陪场的话是用不着劳烦提督们出马的,“只有他一个人独处的话,情绪就会变得非常沉重”才是“艺术之秋”降临的真实理由。---- 说到底,莱因哈特不过是觉得寂寞了,想找提督们陪陪他而已,“欣赏艺术”只是一个并不高明的借口和幌子。

然而即使不高明,还是把大家都晃住了。结果莱因哈特隔着幌子发出的信号,他的战友们并没有接收到。就直接的原因来说,是因为莱因哈特的华丽与矜持使大家都想不到他们会被他们的“军神”以这样的方式需要着吧!

我无从知道提督们事后想来到底会不会察觉莱因哈特当时的心境,不过就算不考虑这一层,假如那个时候他们知道和莱因哈特之间的君臣及战友的缘份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年而已的话,我想米达麦亚不会找借口拒绝莱因哈特的邀请还以第三者的身份大发评论(什么宇宙舰队军事的理由,谁都知道是借口,莱因哈特会不知道米达麦亚的公务有多忙,让他不顾公务来陪自己看演出吗?),瓦列不会为了避开邀请而琢磨着躲到帝国本土去,而毕典菲尔特,就算天天要他陪同去看古典芭蕾演出也会心甘情愿吧!(说起来,莱因哈特的病固然未必干毕典菲尔特的事,不过很难说他事后不会悔于因为和军务尚书闹对立而把莱因哈特引到海尼森去。)


“疾风之狼”,可以说是他们当中的代表。

“米达麦亚有一天晚上突发奇想,那不是平常的他所能想象的。如果充满了锐气和活力的莱因哈特皇帝进了天国之门的话,他是不是会在那边召集生前的朋友和部下们征服整个天域?这个情况是很适合那只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有翼狮子的。他是一个永远的征服者,永远不知道恐怖和停滞,向无限挑战的勇者,那就是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不是吗?

米达麦亚不禁苦笑着,他的内心却有着把这个梦想成真的欲求。有着人类历史上最大版图的最强霸主竟然死于疾病,这是米达麦亚所不能忍受的。纵然知道人没有不老不死的,但是,他总觉得莱因哈特是被允许例外的。而他痛切地感受到,在追随莱因哈特的六年间,对米达麦亚本人而言,那也是他人生中的极盛期,每一天都是由黄金和鲜红染成的金光灿烂的日子。 ”

看到“米达麦亚自己也想诅咒神的不公平”“纵然知道人没有不老不死的,但是,他总觉得莱因哈特是被允许例外的”的描写,我不由想起半年以前,镇压罗严塔尔叛乱归来的米达麦亚在希尔德面前许下的那个诺言:

“我没有什么才能,远比不上已成为故人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或者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只是侥幸地存活下来了,实在承担不起如此过度的称呼,不过请让我和你约定,我会连他们的份,也一起效忠于皇帝。我在此立下誓约,无论皇帝意欲如何,我的忠心绝对不变!”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米达麦亚不过是又一次重申了他在和莱因哈特第一次会面时便已立下的“誓约忠诚”的决心而已,感动容或有之,但亦十分单纯。

而我,在不知是第十几次读到这一段时,心头却突然浮起一种深深的怅惘与憾然。从此以后,每读银英至此,这样的感受都会萦绕于心,挥之不去。

他许下的到底是一个多重的承诺啊!

连同罗严塔尔的份一起效忠于皇帝,这没什么好多说的----好友以主君相托时的表情和语气,就算到死,米达麦亚也一定不会忘记。在罗严塔尔身故之后说这样的话,于情,于势,也都不难理解。

然而,齐格飞·吉尔菲艾斯那一份,就很耐人寻味了。

吉尔菲艾斯对于莱因哈特具有什么样的意义,米达麦亚再清楚不过。他明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吉尔菲艾斯在莱因哈特心目中的位置,却还是立下了这样的誓言。这表示他除了决心负起身为一个臣子对于主君的守护之外,还选择了同时背负起身为年长战友对于年少战友的那份守护,以及可能因此而给自身带来的任何不可预估的风险。而且不论时势如何,誓言不离不弃。

也许是出于因自身在罗严塔尔叛变一事中的立场而对莱因哈特产生的歉意和补偿心理(虽然米达麦亚选择了领兵讨伐罗严塔尔,但那是出于国家社稷的考虑,以君臣三人间的关系而言,米达麦亚是从头到尾都全力维护甚至偏护罗严塔尔的,即使是在乌鲁瓦希事件之后,即使明知道罗严塔尔早有叛意,他还是隐瞒一切为罗辩护,甚至要求莱因哈特不追究乌鲁瓦希事件的责任而以撤换重臣来迁就罗严塔尔。事关罗严塔尔的生死,米达麦亚的做法无可厚非,不过“回心转意”这个词也确实大大刺伤了莱因哈特的感情。本来就算米达麦亚拒绝敕令,莱因哈特也“不难体会他的苦恼”,但这四个字却使原本已经因为“信赖一个重臣而导致另一个重臣的牺牲”而悔恨不已的莱因哈特在感情上难以忍受。米达麦亚当时的想法想必是如果错过眼前这个机会罗严塔尔就再也无法回头了,而就算这时候有什么对不住莱因哈特的今后也有的是机会以十分的忠诚和理解去弥补吧),更可能是受了莱因哈特那道“不可以死”的命令触发的“能够与这位有着耀目的金黄色头发、历史上最伟大的霸主,不,应该说是这名与自己一起战斗、推翻高登巴姆王朝、征服自由行星同盟的年少战友,共同拥有相同五年前”的情感的驱使,“疾风之狼”对希尔德,对莱因哈特,更是对他自己立下了那样一个沉甸甸的决心和誓言。但是偏偏,上天,或者说莱因哈特,已经不给他时间了。


米达麦亚和莱因哈特在早年,虽然不像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之间存在那么深的牵绊,但彼此之间也是有友情存在的。而这样的关系却在吉尔菲艾斯死后突然中断。从那时起,莱因哈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许别人轻易靠近,而米达麦亚明知莱因哈特为吉尔菲艾斯之死所困,却也选择了放任莱因哈特的自我封闭,严守着臣子的本份而不轻越雷池一步。

这样的做法,于情于理都无可质疑:身为主君的莱因哈特把自己封在情感的围墙里,下决心把所有人都当成纯粹的部下看待,不如此则无法接受吉尔菲艾斯的枉死,身为臣下者更没有义务去干涉主君的私人情感。

如果真能谨守这样的立场一直到最后,那并没有什么值得憾然的。

但他最后并没有能守住。

在有时间,有机会,更有需要的时候,一直选择了观望,以为自己是可以忽略的,而在发现终究忽略不了,决心朝前走过去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

我不知道如果米达麦亚早知道自己终究会跨过那道隔在君臣之间的情感藩篱,他还会不会在从吉死到罗死中间那么长的时间里选择逡巡和观望。(严格地说,莱因哈特只是自己不走出围墙,但是并不排斥别人靠近,在那个时期里尝试过走进去的两个人都成功了----我指的是希尔德和艾密尔) 这种情形的造成就责任来说或许是在于把自己封闭起来的莱因哈特一方的,但是无法释怀的遗憾和懊恼却永远是留给生者的。

---遗憾,懊恼,甚至悔恨的产生,并不一定是因为错误,很多时候,是先有了这般的情感,才会随之产生自我归咎。

譬如,对于和吉尔菲艾斯为威斯塔朗特之事发生的争执,对于取消吉尔菲艾斯配枪权一事,莱因哈特事后是无限追悔,并且以之为错的。然而,这样的认定已经不能说是理智层面下的结论。他不是先认定自己有错,然后才有追悔,而是因果逆转,因为先有了追悔,才会认定自己犯了错误。

又如吉尔菲艾斯,对于和莱因哈特发生那样的争执,对于一直拒绝向从前那样主动向莱因哈特道歉,他是至死都不认为有错的。但是,假如当时死的不是他,而是莱因哈特呢?如果莱因哈特真的被安森巴哈杀死,吉尔菲艾斯活下来,他的感受会是怎么样的呢?个人揣度,他的追悔和自责,恐怕未必在实际情形中的莱因哈特之下。那种情况下,将一切都归为自己的错误,沉浸于自责和负罪感中无法解脱的人,很可能就是吉尔菲艾斯。

同理,说米达麦亚日后会感到遗憾,懊恼,甚至追悔,不是说他真有什么错误。这些情感的产生根本就不需要以错误为前提。


“被称为帝国军至宝的勇将在失去他那伟大而敬爱的主君的夜里,有了那种几近于惊喜的经验。这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然而,米达麦亚终于露出微笑的表情。他觉得是皇帝的心灵已经深植进这个孩子的内心而使他发出了出生之后的第一句话。当然,那只不过是一种错觉,然而,米达麦亚却这样深信着。”

没有比这更能表达米达麦亚的不甘心了。

----若非以“皇帝的心灵已经深植进这个孩子的内心而使他发出了出生之后的第一句话”来自我安慰,要他如何承受这样突然的结局,如何面对那个命令他绝对不可以死的人一走了之之后留给他的无可弥补的憾然呢?

而这样的憾然,“狮子之泉七元帅”们或多或少都共有着。

原本以为会以一生时间去追随和相处以及报答知遇之恩的人突然之间就这么离他们而去了,而他们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在他之前死去的。如果他们早知道这段君臣和战友的缘份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年而已,也许会珍惜得更多一些吧!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们是活下来的那一群,所以是注定承受遗憾的人。

元帅们当然不会如痴男怨女般沉浸于伤感情怀或无益的忏悔中不可自拔,然而他们会在未来的岁月里以比那个年龄的其他人更深的方式沉淀下他们超越绝大多数人的情感,背负起继续生存下去的义务,为了将死者的记忆保存下去,为了将他们的霸业传诸于后世。

也为了,让瞬间的历史变成永恒的传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天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后记


写作本同人的第一个契机源自《梦的尽头》章中的下面这两段描写:

“缪拉省掉了述语,他的心情在尤里安的内心产生了共鸣。。。。。。”

“奈特哈特·缪拉口中发出了战栗了声音,还有那已经达到抑制界限的悲哀感情。尤里安整个身体可以实际地感受到那种感觉因为就在一年前他也体验过那种滋味。。。。。。”

虽然,我可以理解洋洋十卷著作写到“和谈成立”这一步后,即使身为大神也不免心力交瘁,用尽了所有的形容词,再也想不出或者说没有精力去想出富有创意的表达方式,甚至连有机组织线索都开始显得力不从心,只能勉力支撑着把所有线索罗列起来,以大杂烩的方式草草收尾,然而对于这种将偷懒行为正当化的做法,我却却怎么也无法认同----大神如果写不出来,可以少写,甚至干脆不写(如果他愿意,只要把线索罗列顺序改一改,也可以干脆以莱因哈特的死作为结尾)。但是明明偷懒了,却非要粉饰一下,以上两段描写的逻辑实际上是,(省略:因为我已经想不出还能怎么写好了),缪拉等提督们失去莱因哈特和尤利安失去杨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不是我偷懒,而是大家参考杨死后的部份就可以了。。。。。。(以下省略)

简直岂有此理!这叫什么逻辑!

就算同样失去很重要的人,十几岁少年的感受和三十多岁的人的感受怎么可能一样?失去良师益友的感受和失去主君与战友的感受怎么可能一样?失去年长于自己的父兄般的人与失去年少于自己,原以为一定会死在自己之后的人的感受怎么可能一样?同样失去了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和安妮罗杰的感受是一样的吗?尤利安会为了怀念杨而不时到杨生前坐过的长椅上去坐着,凭吊兼思考,帝国提督们会没事跑去盯着伯伦希尔感怀吗?而将失落之心寄托于以战斗继承遗志与在和平中慢慢品铭的感受又怎么可能会相同?这种类比逻辑,无论对尤利安等人的感情还是对缪拉等人的感情都不够尊重。

偷懒本身不是不可接受,不可接受的是甘于偷懒,是明明偷懒还粉饰偷懒的行为。

所以,写本文的第一个动机是,和大神的粉饰偷懒唱反调。

写作本文的第二个动机,源于对“被忽略的东西”的挖掘,关于这个部份,我在《此情可待成追忆----“缘份的春秋”外一篇》中已经以随感的方式说明过了,在此不做重复。本来最好的人物切入点其实应该是米达麦亚而不是毕典菲尔特,但有三个原因促使我舍米取毕:第一,原著中对米达麦亚的刻划和挖掘实在太完满了,再写,总有画蛇添足的感觉。第二,我不想写一篇很悲情的小说去压迫读者的感情,“狮子之泉”七元帅的怅惘是一种深沉的悲伤,所以我把它潜压在喜剧的情节和欢乐的笑声下的最最底层,即使读者不看后记完全体会不到也无关紧要,因为深沉的情感本来就不是一眼可以看出来的煽情。第三,我对很多同人作品中的毕典菲尔特形象严重不满,耽美恶搞姑且不论,很多良识作品里不是无限夸大毕典菲尔特的鲁莽冲动,把他写成一个没头脑,专门闯祸的小孩,就是歪曲人物性格,把一个坦荡率真的铿锵男儿写成心胸狭隘甚至没脸没皮的跳梁小丑,或者以幽默之名行嘲讽之实。

至于本文的情节切入点选择“艺术之秋”和“插花”,前者是因为之前在网上伊谢尔伦要塞论坛空间十三舰队的一次COSPLAY活动中,有网友问起毕典菲尔特在“艺术之秋”时的心情,使我注意到它无论作为“怀念”的切入点还是“遗憾”的切入点都是一个绝好的选择,后者则是因为原著中米达麦亚求婚“珠玉在先”,我想因为“花语”而闹出笑话这样的事不该由米达麦亚一人专美才好。

《缘份的春秋》这篇同人,乍看之下人人都会以为是以爱情为主题的,它也确实可以当作单纯的爱情轻喜剧来读,然而它真正的主题实际并非爱情,而是题目中的这两个词:“缘份”和“春秋”。缘份,是毕典菲尔特和卡特娅的爱情缘份,是卡特娅和哥哥的兄妹缘份,也是毕典菲尔特和莱因哈特,乃至莱因哈特和其他提督之间的君臣和战友的缘份。(以读者的眼光看虽然争议很大,但在小说的设定以内,莱因哈特无论以身为君主的作为,还是就其性格的光彩而言,都是几百年一遇的,那么对出生于专制体制下的军人来说,这样的君臣际遇也是几百年一遇,可遇而不可求的缘份了) 春秋,是时光荏苒的季节的交替,是春华秋实的播种和收获,也同时是抽象化的时代变迁与历史沧桑的代名词。而“缘份的春秋”,则既是从缘份起落的窗口去眺望历史的侧影,也是在“银河春秋”的大时代背景下窥看大人物或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毕典菲尔特与卡特娅的相识相知,其间偶然性很大----如果莱因哈特看芭蕾舞时找来陪同的人不是毕典菲尔特,又或毕典菲尔特没有凑巧来到卡特娅朋友举办婚礼的饭店且凑巧被卡特娅注意到,这个故事也就不会发生了,这样的“巧合”,就是所谓的“缘份”吧。

但是巧合背后,也有必然性。“缘份”的背后,还有更多看不见的推动力。

如果没有功过难判的威斯塔朗特事件,就不会有“夏末的蔷薇”,也就不会有“艺术之秋”。

如果莱因哈特与提督们之间仅是君臣关系,毫无战友情谊,又或莱因哈特当时还象吉尔菲艾斯刚死之时那样,一味封闭自己的内心,那他就不会为了舒解独处时的沉重情绪而邀提督们陪同去看演出,那么毕典菲尔特和卡特娅的世界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如果卡特娅不是对莱因哈特和新帝国怀有特别的崇敬之心,她不会想在自己最重要的一场演出中加入那样的一幕,也就不会有后来婚宴上毕典菲尔特的爆发。----毕典菲尔特的部下以为她说的“感谢”是指对莱因哈特去看她的演出的感谢,而在实际上,她话中的“感谢”一词含义比那要深远得多。

如果不是毕典菲尔特内心的失落与怀念之情积压已久,就不会以自己和别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被突然触发,以致失去控制的情绪在一瞬间被没有足够道理可言的懊恼压倒。

如果毕典菲尔特没有以那样冲动的方式在卡特娅面前暴露出内心的情感,又或卡特娅不是因为对哥哥抱有的悔恨和对莱因哈特抱有的敬爱这双重的情感作用使她对毕典菲尔特的反应产生心灵的共鸣,并且窥破了连毕典菲尔特的亲信部下都无法看透的“真相”,她就不会对毕典菲尔特动心。

如果卡特娅不是具有勇敢和率真的个性,她就不会在记者会上坦然做出表白,就不会迎着毕典菲尔特的火气大胆直抒胸臆,那么,近在咫尺的缘也只能变成转瞬即逝的有缘无份。

如果毕典菲尔特不是在最后发现卡特娅居然能够如此真切而深刻地了解他的感受,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共鸣,从而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子可能是他一旦错过一生都无法再遇的知音,他便不会断然冲出去追上卡特娅。

还有,如果没有毕典菲尔特身边爱戴着司令官的人们,特别是副参谋长欧根有意无意间的撮合,也许卡特娅和毕典菲尔特的红线在绑住他们之前就已经断了线,其中欧根的上门道歉,更是增加卡特娅对毕典菲尔特好感的间接因素。(细心的读者应该注意到欧根本人对卡特娅也有爱意,我的设定是卡特娅在宴会中的善意,接受道歉时的大度,不拿私下对莱因哈特说的话做宣传的自尊,原本就使欧根对她有很大好感,记者会上她的表现更使好感上升为爱慕,但也就是在记者会上卡特娅明确表白了她已经心有所属而且喜欢的是欧根所敬爱的司令官)

虽然一个细心,一个粗疏,但是同样具有勇敢和率真的个性,相同的爱憎是他们思想共鸣的基础,相同的悔恨经历加深了他们彼此的理解,推动他们一起去珍惜手中的缘份,一起去珍惜明天和未来。性格的必然性被时代的脚步无形中牵引而交错,撞击出爱情的火花来。而又因为这火花闪烁在时代的高空中,所以也照亮了他们身外的地方----黑色枪骑兵舰队官兵们的热烈狂欢,主因固然是源于对司令官的爱戴,但之所谓会出现那样热烈得甚至有些夸张的场面,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人们积郁了太久的感情正在隐隐寻求着爆发。本质上说,这种爆发和毕典菲尔特在卡特娅朋友婚礼上的爆发性质是相同的,只是方向不同而已----将兵群体所爆发出的热情,是一种对摆脱巨星陨落的阴影的渴望,毕典菲尔特的“喜事”,则是给了他们一个拥抱久违的开怀欢乐的契机和理由。就象文中所写到的,“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或者是谁离开了,民众的目光终究还是会朝前看的,而历史的脚步也因此会一直超前走下去”,黑色枪骑兵舰队将兵们的狂欢就具有这样一种仪式化的意义。这和逝者的影像将被存留于人们心间而成为传说并不矛盾。

以上,是我想借这个爱情故事传达的主题。当然各位读者可以完全不必理会我的这些复杂的,或许表达得远非透彻的想法。只要读者在看它时能有一丝的触动,无论是大笑,沉吟,怅惘,还是泪光里的微笑,都将是我所乐见的。

最后要特别感谢幽浮二号和炎岩两位网友十分认真为这篇水平有限的同人小说写了很长的读后感,他们代我将很多想借小说传达的思想和情感乃至情节背后的含义都给阐述出来了。拥有这样的读者真是作者的幸运和幸福。


附1:《缘分的春秋》读后感----By 炎岩

一直笑着看这篇文,直到结局,还是觉得它很幸福。可是,那篇后记却让我沉默,轻松的背后,永远有让人忘不了的东西。——失去了,才会觉得珍贵,我并不觉得,这句话全对。因为有的时候,不是没有失去就不觉得珍贵,而是在失去了之后,那种失落的感觉才会更加明显,于是,比任何时候都珍惜当初的一切,乃至自责,——尽管,那并不是他们的错。

银英的结局,应该说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结局,尽管,那希望萌生在一颗巨星凋零的悲伤之上,可是,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看到这句话,“那个时候,我和哥哥都忙于各自的表演事业,演员常常是没有节假日的,哥哥又常到其他行星演出,所以我们见面机会很少。每一次,都是哥哥有了空,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见面。而我呢。。。。。。因为正式登台不久,有点名气却不稳固,训练演出也很紧张,身心两方面压力都很大,对于哥哥的见面提议就总抱着嫌麻烦的态度,能推就推掉。即使见了面,也是心不在焉地,老是想快些回去。真的,我并不是讨厌和哥哥在一起,只是觉得今后有得是机会,不差那几次。”就想起了惋惜与寂寞这两个字,其实,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并不是特别在意这句话的,是在看完了后记之后,蓦然想起,才对着它久久的沉默。

记得一篇同人中写到老年的毕典菲尔特在回忆起一个个逝去的故友,文字很平淡,但是悲伤的意味却很重,忽然感到,在血与火的峥嵘岁月中挣扎了过来,才发现当时生死线上的惊心动魄其实并不算什么,最难熬的是漫长的和平岁月,在回忆中慢慢的去品味失去留下的悲伤。

想起姆莱的那句:“我觉得又累又寂寞。”——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固然是为了带走那些可能会对要塞造成不安的人,可是谁又能说,这句话不是他的真心话?杨说过,最难忍受的其实是和平世界之无为,但是,或许,更难忍受的就是独自去品味失去的感受。

可是战火终于平息了,也许只是暂时的平息,活着的人,自然还有着各自的生活,而我作为一个读者,当然希望活着的人,能够得到各自的幸福,就如这篇文中的毕典菲尔特。一场因为“艺术之秋”的偶然带来的喜剧,背后却夹杂着很多的思索,因为没有哪个人的人生,有着单纯的喜和悲,即使巨大的失去带来的痛有时让人恨不得让自己麻木,可是,坚强的人,哪怕是追悔,也会好好的活着。——因为,人生本来就充满了失去,能支持人在失去中走下去的,是希望。

很喜欢这篇文章,因为,那是属于让我读完之后,笑过之后,再次回过头去深思的文章。流着泪微笑,看完后记之后,我多少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并没有真的流泪。——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悲,因为,我凝视着的那些人,脚步走得太远,为他们悲伤,我还没有那样的资格,可是,有的时候,却会有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无法控制,看这段后记的时候也是如此。李商隐的《锦瑟》,虽然其含义千百年来为人们争论不休,可是整首诗迷离的意境,正如人的心情,不需要细说,其实也说不清。


附2:《缘分的春秋》读后感----By 幽浮二号

果然上班时间不宜摸鱼。心慌慌心虚虚中看那些对话体,前几章又藏着那么多悬念和铺垫,脑子里支离破碎的混乱,差点决定放弃。

趁着周末的大块时间从头看过,感觉回来了,对这一篇,极喜欢。

开头的那些铺垫,随着故事的发展,一点点都揭开迷底,虽然还不敢说自己完全明白。畅快的阅读感受,是从第三章的后半部份开始的。而以第五章最为饱满热烈、第六章最为通透敏锐。至于结局,则是欲语还休,留足了想象空间了。

第五章里,满溢着热烈昂扬的喜剧色彩。feifei写这些的时候,大概也忍不住在笑吧。大碗喝酒大肆喧哗大声唱歌,黑枪们率直明朗地祝福他们司令官的婚姻幸福,这份平实热情的感染力,读来真是畅快非凡。是压抑了许久之后,难得的一次单纯快乐的爆发呢,满满的心意急着要溢出来。

而,第六章的味道,则在安静中轻轻碰撞的“单挑”对白里了。一男一女,一来二去的几次言语对流,画出了一个可爱立体的小毕来:

“记者会上的那些话,如果你是为了照顾我的面子才那样说的话,我是很谢谢啦。不过。。。。。。那个。。。。。。我不会要求你负责任的。”——大笑,什么和什么嘛,那么奇怪生硬的开场白。不过,很有意思。粗线条的小毕,其实还有敏感体贴、能为人着想的一面呢。

“但是,帝国军里出类拔萃的人很多啊!要是你对帝国军人有好感的话,我可以介绍我的同事给你认识。比如。。。。。。嗯,比如奈特哈尔·缪拉,就是“铁壁缪拉”啊!那家伙的脾气最好了,不管对部下还是对女人都一样又温和又有礼貌,而且办事稳当,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呐!或者----你该听说过“艺术家提督”吧?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元帅,他可能----不,是一定懂得鉴赏芭蕾舞,什么写诗,绘画,弹琴,跳舞,插花,他样样都在行。。。。。。”——看这一段,忽然想起“神雕侠侣”里,华山论剑排座次时的周伯通来。小毕也是真心诚意地推重身边的人,感觉他们的好,希望他们幸福,而并不觉得自己也有可以一提之处,没有一丝独占名利的私心和机心。是那种浑朴天真、单纯善良的“老顽童”和“真君子”了。

“可是,我的脾气很不好。一不高兴起来就可能发脾气,离我太近很容易遭殃的。”“可我做事还很冲动,常常会误事的。”——再笑,小毕的自知之明呀。他对自己的没办法和不确信,很是可爱。

“别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耐心和风度终于全都耗到了尽头,毕典菲尔特用力在案上狠狠一击,大声吼道:“你懂什么?我和我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看到这里却是爆笑了。再怎么温柔在内,黑枪还是黑枪。语言扯不明白、越说越乱的感情问题,就准备快刀斩乱麻,以突发性暴力行为收场,真是强人一个。

虽然还不太明白卡特娅究竟想说什么,毕典菲尔特却以没来由的理解点了点头。——嗯。毕典菲尔特理解人、看待事的方式,是“直觉”式的吧,虽然一二三四分析不出道道来,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有时侯,会很奇妙地有所感受,把握到一点本质的气息……

总之总之,这篇里的小毕极妙。很喜欢。

——对了,关于这一篇,只有一个小小的用字异议。第五章里艾芳出场:“而他身边的妻子则以温柔的声音回答:‘是啊,亲爱的!他们都是非常勇敢而率直的人,看来好像非常班配呢!’”。这里的“温柔”,觉得用“轻快”或“轻盈”之类更好。更适合艾芳明朗活泼的生命力。

“缘分的春秋”,表面上是说着小毕与芭蕾舞演员卡特娅的误会和爱情,其实暗线不少。卡特娅对哥哥的感情和遗憾,毕典和副官们的交流和默契,黑枪兵对自家元帅赤诚的爱戴,元帅们之间的战友情谊,艺术家和记者在旧王朝和新帝国的不同遭遇,民众对小莱王朝的由衷接纳……,而,藏得最深的曲笔,怕就是小毕对莱的追忆和思念了吧。

“缘分的春秋”,想,怎样理解这一个标题?

春华秋实。小莱他们播下的理想的种子,他们的辛苦努力,终于迎来了一片成熟富饶的灿烂秋天,结出累累的清明果实来,给民众公平享用。

秋去春来。那个带来这一切的年青人,走得匆匆,曾让人的心里一度黯然和萧索。然而,四季更替,冬天过去,春天还是会来。又一些新的气息、新的温暖情感、新的美好未来在那里萌动,那是上一个春天的新的延续……

上个月到一家单位去办事。真是巧了,偶遇一个N年未见的初中同学。听她说自己毕业后的经历,丈夫,家庭,孩子。说到前两年,她那从不感冒发热的爸爸被诊断生癌,两个月就匆匆走了,过了一段最为心力交瘁的日子。虽然现在的生活都已经美满平实,说到那段往事的时候,她还是一阵黯然和遗憾的。……也不能说什么,只静静地听。为她心疼,心里又有一点点负罪感,为了我的拥有和她的失去。出了初中同学的那家公司,已是下班时分,手机响起来,是几个老友记邀约吃饭。对她们说,不行啊,今天是周末,说好了去父母那里的,他们在等着呢。……说的时候也没什么,合上手机的一刻,心里忽然软了,想,今天一定要早早回家,对父母好一点……

呀,是在评feifei的文的。一时感触,说了题外话了。打住打住。

缘分且珍惜。生活要继续。书中人如是,我们又何尝不是。

又:喜欢文中的卡特娅·勃兰特。勇敢、磊落、大度、敢作敢当,是一个抗得住黑枪的不俗女子。更多一了份美丽和机智呢。呵呵,佳缘呀佳缘。忍不住想像黑枪士兵们一样唱了:“嗬嗬嗬嗬。。。。。。相亲!相爱!结婚!举杯!”
(大笑,再为好歌词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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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8 21:57:14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

下面是引用feifei于2005-7-18 19:56出版的[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
欧根一面点头回应着报摊老板独特的问候方式,一面用眼角余光扫过报头。

“黑色枪骑兵舰队元帅的烛光晚餐。”

转过身去,一丝略带怅惘,而又由衷欣慰的笑意,悄然浮上他的脸庞。

.......
 这是为什莫呢?为什莫怅惘呢?????不喜欢悲剧阿!
下面是引用feifei于2005-7-18 19:56出版的[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
人们虽然不是必须等到失去之后才能学会珍惜,却通常是在感性层面上意识到失去的可能后才懂得珍惜,就如人必待了解到死亡的存在,才能懂得生命的可贵一般。一个人对某种事物的珍惜并不一定与他对该事物的看重成正比,如果没有意识到失去的可能性,也许永远都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之前还以为能够永远拥有。这,绝不是莱因哈特或少数人的专利。 .......

 想到自身的许多事,完全精辟的话,可是失去的东西是永远无法回头的了.............我无法珍惜了..................

注:看过这几篇文章,才发觉我对银英的了解是不全面的,甚至是肤浅的,完全不值一提,一直都没注意莱茵的“艺术之秋”的用意,一直都没注意瓦列的坚强,稳重的一面,一直都没发现毕典菲尔特如此温柔,或体贴下属的一面.................可为什莫,为什莫我会感动呢.......为什莫我没有黑色强骑兵那样的高兴,那样的畅快,为什莫我只想到“在战火中仅存的一对”和“毕典菲尔特也马上就会告别新婚的妻子,战死沙场”呢,为什莫我只想到“千古英雄多少事,付诸煮酒笑谈中”那些血与乐,友情与敌对,忠诚与背叛,在后人眼中,只是煮酒时的笑谈,而我却笑不起来,我为什莫想到了梁山泊的方腊之战..................唉...........或许那许多功名与死亡,荣誉和破灭,千古的怨恨,遗憾,只能在一声长叹中得到认同了..........
另:读文的时候一直在放“骄傲的上校”,白天的时候又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所以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写了不少我平时不会写的东西
 宇宙历八零零年的六月一日,凌晨二时五十五分.杨威利的生命在三十三岁的时候终止了.
  “了不起?我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说实在的,我觉得民主主义什么的没了也好,整个宇宙还原成原子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在我身旁半睡半醒地看书就好了……”该说些什么好呢?--尤里安一时无法判断。他终于明白,判断不是智慧的产物,而是器度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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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8 22:48:10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回复:[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

下面是引用莱茵哈特于2005-7-18 21:57出版的回复:[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

这是为什莫呢?为什莫怅惘呢?????不喜欢悲剧阿!

.......

因为欧根也喜欢卡特娅,可是卡特娅说她喜欢毕典菲尔特,所以只好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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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9 13:27:16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


  啊!!!原来是这末回事!!

 哎,可怜的欧根,幸福的毕典菲尔特阿。。。
 宇宙历八零零年的六月一日,凌晨二时五十五分.杨威利的生命在三十三岁的时候终止了.
  “了不起?我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说实在的,我觉得民主主义什么的没了也好,整个宇宙还原成原子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在我身旁半睡半醒地看书就好了……”该说些什么好呢?--尤里安一时无法判断。他终于明白,判断不是智慧的产物,而是器度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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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3 17:02:34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原创]缘分的春秋(for 毕典菲尔特)

感覺同上﹕初初看是輕鬆有趣的,看了後面忽然感到陣陣心痛。
表面寫的是生者尋找新的幸福,暗裡卻是生者對死者的緬懷、對過往自己的不珍惜而悔恨。
作者令我重申看到自己的無知和膚淺﹕我竟從沒這樣看過萊茵、從沒這樣看過畢爾,偏偏他們又是這樣真實的......
初次相见,脆弱的你彷佛能随着樱花
为风所折
隐藏在那低垂的眼帘,水漾的双瞳
诉说着无尽的天真
那刻的感觉,成为了我心日后的方向
纵使命运令你我分离、
命中注定我们要彼此伤害
也请让你我纠缠在一起
直到一方鲜血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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