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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6 16:22:14 | 只看该作者

第4话放送


第四话

 1

“曲女城的攻克,应该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吧。”

无论是联合军的士兵还是军官们,此时都充满了乐观的情绪。一旦城墙被攻破而转入巷战,那么胜利几乎就触手可及了,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突破口扩大化,建立稳固的防御体系,然后向纵深发展,一举拿下王宫。

就在战局似乎正按预料中所发展的时候,联合军士兵们的面前忽然出现了数百名新的敌人。这几百名天竺兵睁着血红的眼睛,嘴角冒着白色的泡沫,发出令人血液凝固般的吼声冲了过来。就如同是制作得不成功的傀儡木偶,他们的显得非常不自然。虽然还不至于到恐怖的地步,不过却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氛,周围的气温仿佛也下降了好几度,就如同弥漫着阵阵的瘴气,令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群连队都排不好的乌合之众而已,准备迎战!”

话音未落挥动着大得出奇的战斧,一个天竺兵大声咆哮着向蒋师仁袭来。伴随着火花与异样的金属声,长剑与战斧在空气中撞击着。虽然勉强防住了对方那强烈的斩击,蒋师仁还是感受到了右手手腕那强烈的麻痹感。

“虽然武艺没什么出奇的,不过倒是很有股怪力嘛。”

敏捷的避过了第二击,蒋师仁以手肘猛击对方的腹部。天竺兵的身躯如同腾空一般向后飞出,经过了超过2米的空中游泳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发出呻吟般的低吼,这个天竺兵的嘴里流出了鲜血和胃液,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那么一定在蒋师仁如此力道的重击下,对方一定会完全丧失战斗能力了吧。

不过接下来的状况已经无法以“正常”来形容了。过了大约从一数到五那么长的时间,就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似的,那个天竺兵再度站立了起来,若无其事一般的再度发动了攻击。

“什、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遭遇类似的状况的不止是一个蒋师仁,全体联合军都陷入了苦战。就仿佛是没有痛感与疲劳感一样,这数百名怪力的天竺兵即使失去了一条胳膊,或腹部被长矛所贯穿,也仍然能够继续的坚持战斗。虽然全身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甲衣,但由眼神还是可以感觉得出,久经沙场的吐蕃重甲步兵正因为面对这只无惧、无痛、无敌的奇特部队而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搞什么名堂,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被赶出城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家伙……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蒋师仁此时大约已经斩杀了六个左右的天竺兵,手中的长剑还是身上的盔甲都布满了血污。虽然在整体的指挥与个人的武力方面都相当出色,但此时蒋师仁所面对的状况完全是无法以兵学常识能够理解的事情。完全被比自己数量少的天竺兵所压制,入城的吐蕃重甲步兵逐步后退着,仅仅是维持住不崩溃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阿罗那顺终于决定使用那支部队吗?看来他也是要拼全力了啊……”

远望着城内的激战,立于城外山冈之上的王玄策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给精选出来的勇士服用混有麻醉致幻剂的烈酒,利用麻药的效力将他们改造为恐怖的杀人机器,我早就听说过天竺存在着这样的一只部队,今天终于见识到了。”(注1)

“长官,那么我们是否采用火攻的战术呢?就算他们没有痛感,难道还不能被火烧死吗?”

“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 王玄策略微不悦的看着作出如此提案的部下。

“我们不是来为破坏而来的征服者。我们的敌人,其实只有那个篡位的阿罗那顺而已,曲女城本身是无罪的,我想尽量的把这个城市完整的保留下来……战斗应该也持续了一段时间了,那么接下来就根据我制订的第二方案行动吧。”

如同招架不住天竺特别部队的压力,已经入城的吐蕃重甲步兵在后退了十步、二十步之后,开始向城外撤退了。大声吼叫着,天竺兵乘势追杀,血与铁的旋涡逐渐转移到城外。

就在追击战持续进行的时候,事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陷入爆走状态的天竺兵行动变的逐渐迟缓下来,他们停下了脚步,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一旦药效过去,特种士兵的状态连普通的士兵都不如,这就是麻药战法的局限了。”王玄策把手用力的向下一挥,“骑兵队,杀!”

举起长枪与战刀,就如同铁流一般,尼婆罗的骑兵开始突击。天竺兵的体力与斗志也仿佛与药力一同流逝,一瞬间就被这股铁流所吞灭了。

“连最精锐的部队也被敌人消灭了,我们完蛋了!”

战马嘶鸣,金属碰撞发出了尖锐的响声,胜利者的怒吼和败北者的悲鸣不断地响起。眼看自己引以为傲的麻药战队被消灭,守军的战斗意识就好像天竺特有烈日下的一汪水似的,逐渐地蒸发消失了。

“如果演变为巷战就可能给曲女城带来破坏,战后会很麻烦……那么就放他们从南门逃跑好了。”

在王玄策的安排下,联合军刻意的让开了南门,天竺兵立刻从这里奔向了城外。虽然阿罗那顺下令排队整备阵形,然而崩散的秩序是没有办法立刻就恢复的。联合军虽然没有特意的加以直接的拦击,但却向着敌人射出了大量的箭,这进一步的摧毁了天竺军队的秩序。人潮不断地从城门涌向城外,现场一片混乱。以千为单位来计算的天竺兵因为自己同伴的自相踩踏而死。

曲女城城陷。


                                  2

“啊,终于把曲女城拿下来了!”

“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同伴们也都救出来了,曲女城本身是损坏也不是太严重,事情的发展目前还都算顺利吧。”

并肩骑马行进在街道上,王玄策与蒋师仁饶有兴致的观赏着曲女城的景色。即使是在天竺内部,由于执行加大税收与劳役力度的政策,再加上饥荒等因素的影响,阿罗那顺的统治相当的不得人心,即使在曲女城内部也是如此。好在前一阶段的战事对曲女城的破坏并不是太大,治安也回复的很快。虽然可能城内还有些漏网的阿罗那顺一党分子,但王玄策已经下令建立起严密的保安机构,把他们逮捕应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吧。

“不过没能把阿罗那顺那家伙给抓住,还是不能放心啊。”

“说的不错,如果不能把阿罗那顺抓住,那么我们的行动就没有意义了。”王玄策赞同的点了点头,“此外,如果找不到戒日王的合法继承人,那么也是一件很让人伤头脑的事情呢。”

“好不容易恢复了这里的和平,就这么放手不管再让它被破坏可就太遗憾了。”

二人悠闲地在曲女城内市场散步,倒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单单观看各种富有异域风情的商品也是一大乐趣。

“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多奇特的东西存在啊……等等,这个是什么东西?”蒋师仁猛的停下了。

“喂,店主,这个是什么啊?”指着看上去如同大块结晶盐一样的东西,蒋师仁与店主打着手势交谈着,“什么?这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那么……尝尝好了。”得到店主肯定的答复后,蒋师仁略带怀疑的把一小块白色的晶体放入口中,表情在下一个瞬间急剧的变化起来,“看上去如同盐一样,味道确实如同蜂蜜一样的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哈哈,这是石蜜,是天竺有名的特产。”

“石蜜?是从石头里得到的吗?”

“不,是从一种叫做‘甘蔗’的植物中提取的,不但可以用来调味,还可以用来酿酒。这是我上次来到天竺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

“真是太有趣了……喂,店主,还有多少?我都买下了!”

“你一个人能吃得下这么多吗?”

“可以拿回去与别人分享嘛。在本国可找不到这样奇妙的东西。”(注2)

“是啊……”王玄策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胡须,“如果能把甘蔗引进到本国,让人人都能吃到这东西就好了……”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骂声交错四起,人潮作鸟兽散,只见有人摔倒、婴儿不停哭叫,还能听到士兵的怒吼声。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师仁高声的喝问道。

“报告大人,我们抓到了一个正要混出城的奸细!”

“奸细?” 王玄策好奇的皱了皱眉头,“把那个奸细带过来吧。”

大概过了从一数到一百那么长的时间,两个高大的吐蕃兵夹着一个不断挣扎的俘虏来到了王玄策的面前。因为脸上布满了泥土,所以看不清实际的年龄与相貌。相对于肥大的衣服,这个俘虏看上去显得有些瘦小,似乎还只是个少年。

“这个人……会是奸细吗?” 王玄策上下打量着这个俘虏。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喂,你就是阿罗那顺的人吗?”

“可笑,我怎么可能与那个该死的逆贼有关系?!快把我放开!” 蒋师仁的提问立刻被俘虏大声而愤怒的反驳了回去。语音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但听起来似乎总有那么点异样……

“不要莽撞行事。”制止住身后拔出武器的士兵,王玄策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俘虏的面前,伸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泥土。随着泥土的纷纷剥落,就如同摘下面具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美丽的天竺少女的面孔。

“什么?是、是个女人?!” 蒋师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蒋师仁,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微笑着,王玄策转过了头,“这位是赫德玛塞拉公主殿下,戒日王史罗逸多的女儿。”(注3)



“刚才对您失礼了,实在抱歉。” 王玄策对坐在宫殿中天竺王座上的公主很尊敬了行了个礼,“您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

“奇怪,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和我说话呢?”

“您真是健忘啊,我们三年前还见过面的。我就是那个‘黑色的谋略’。”

“黑色的谋略?” 赫德玛塞拉如同一只聪明的孔雀那样微微歪着脑袋,“啊,想起来了!你是摩诃震旦的使者王玄策!”

“是啊,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您真是受惊了。请放心,有我们的保护,您是不会再被阿罗那顺所伤害的了。”

“得了,你们这么想找到我,为的大概也是要夺取天竺的支配权吧!” 赫德玛塞拉的语气咄咄逼人,“那么,你们与阿罗那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再怎么说,他至少还是天竺人,我宁可落到他的手里,也比落到你们这些外国人的手里好太多了!”

“您是这么想的啊……”带着苦笑,王玄策与蒋师仁,这两个即使面对十万大军也毫不畏惧的名将,带着无辜的表情无可奈何的对视了一下,“那您可真是误会我们了,其实我们对天竺的领土没有什么占领的欲望。”

“撒谎!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为什么还带着军队杀入我的国家?天竺的事情,没有必要由你们外国人来干预!”搀杂着些许怒意的谴责的女声之矛,划破空气向王玄策袭来。

“恩,如果没有我们的话,大概您此时的境地远不如现在吧。”王玄策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的严肃,“坦率的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你们天竺的事情了。阿罗那顺不仅仅发动了军变,而且袭击了我们的使团。”

“于是你们就打算以此为借口来大举入侵吗?我是不会上当的!”少女的表情格外的坚毅,“你们所想要做的,不过是要征服我的国家而已!我不会就这么成为被你们所利用的工具,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逃跑的!”

“哎呀呀,难道在您心目中我们的国家是这么个邪恶的帝国吗?真是伤脑筋啊!”王玄策轻轻的抓着头发,“我们只是想抓住那个阿罗那顺,把他带回去接受审判而已。只要抓到他我们就会离开这个国家,对征服啦扩张啦什么的我们不感兴趣。信不信就随便你好了。”

“只要抓住阿罗那顺,你们就会离开吗?”用怀疑的目光,少女凝视着王玄策的双瞳,“恩,你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要不你就是个头号的撒谎者。总之,我也很想抓住阿罗那顺那家伙,那么在此之前,就先相信你们好了!”

“不胜感激。”轻轻的鞠了一躬,王玄策忽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3

“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充满着挫折感与败北感,阿罗那顺在一小队骑兵的护卫下于距离曲女城数百公里的大道上奔驰着。

“可恶,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摩诃震旦人……”如果没有那个摩诃震旦人,此时自己应该已经能稳固的统治中天竺,戒日王的余党大概已经被扫清,而对东天竺的讨伐战大概也可以顺利的进行了吧。不过因为王玄策的到来,这一切都被毁了。阿罗那顺不禁有点后悔,也许自己当初下令袭击王玄策使团是个错误的决断?

不过再怎么说,一味的沉浸在“早知道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就不会如此了”的负面情绪中对解决当前的问题没有丝毫的好处。而阿罗那顺就具有这种能够迅速摆脱种种不利情绪,清醒的分析下一步对策的能力。

虽然自己的机动兵力损失过半,还失去了首都曲女城,但分布在天竺各地,对自己效忠的军队还有不少,而且自己的最为精锐的主力部队~战象部队仍然毫发无损。总的来说,自己还有相当的实力,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陛下,我们下面去哪里呢?”

若马首往东,可与东天竺的史鸠摩军,形成对峙状态的主力部队会合;向西或向南的话,则有自己妻子与王子所统帅的,以步兵为中心的地方治安部队……

往哪里去呢?阿罗那顺勒住马缰,转头回望着自己十多人的卫队。

“往东走。”

阿罗那顺下定了决心。他必须夺回王都,击败那个可恶的摩诃震旦人。是故,需要大量的兵力,现今全天竺最大兵力,乃在东方国境。那是全天竺最为强大的战象军团。

“以战象军团为核心重新整合军力,与那个叫王玄策的家伙决一死战!我们绝对没有失败的道理!”

略带刻意的,阿罗那顺大声激励着自己的部下。随后,他又以耳语一般的音量对自己说

“没办法,现在只好先对史鸠摩那个混蛋低头了。”



“什么什么?阿罗那顺被人打败了,连曲女城葛那及也丢了?哎呀呀,情况的变化真是出人意料啊!”

接到报告书后,史鸠摩多少感到有些惊讶。史鸠摩,东天竺的领主,此时大约是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史鸠摩”这个名字在梵文中就是少年的意思,他具有天竺人特有的深麦色的肌肤,仿佛雕刻而成的英俊而深邃的五官,笑起来有着足以深化人们心志的魅力。

在戒日王史罗逸多刚刚开始自己的天竺统一战时,他是天竺不多的几个认同其能力的诸侯。“史罗逸多啊,你是打算为自己的王兄复仇吧?不过仅仅依靠你一个人的力量也许会有点困难,还是我们联合起来吧!”

史鸠摩主动的伸出了手,于是他与史罗逸多结为了军事同盟,一举消灭了盘踞在中天竺一带的夙敌设赏王。史罗逸多也从此开始了自己征服整个天竺的征途。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格言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适用的,随着史罗逸多势力的扩大,
两者的关系也出现了些许的裂痕,并开始以各种形式显现了出来。

那还是十多年前,当时天竺最优秀的~或者说,名气最大的~大乘佛教理论家,就是来自遥远的中国,目前暂时居住在那烂陀寺的玄奘。只要有了玄奘,就相当于成了大乘佛教正统的标志,进而意味着天竺意识形态上的中心。作为一个政治宣传上的筹码,玄奘就这样的卷入到了天竺政治斗争的旋涡中(注4)。

此时东天竺史鸠摩不但不打算服从史罗逸多的统治,还进而计划与之争夺整个天竺的支配权。于是他向烂陀寺提出“请把玄奘大师交给我们吧”的要求,那烂陀寺则以“可是,我们已经答应把玄奘送到史罗逸多那里去了”为理由加以回绝。

“哦?史罗逸多拥有的力量,难道我会没有吗?如果不把玄奘大师交出来,我就出动军队,彻底的踏平那烂陀寺!”

面对史鸠摩的武力威胁,那烂陀寺不得不屈服。于是史鸠摩可以在全天竺得意的宣称“摩诃震旦的大师,乃是在我鸠摩罗,而不是那个史罗逸多的手里!和史罗逸多相比,到底还是我鸠摩罗来得更有威势!”。

不过史鸠摩的幸福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史罗逸多随之便强令鸠摩罗交出唐僧。

“真是抱歉,想从我这里带走玄奘,除非拿下我的头!对,就算是赌上我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把大师交给你!”

大概双方都是为了强调自己是印度唯一的王而进行的示威吧。这是公然对戒日王的权威进行
挑战,为此戒日王史罗逸多立刻下了最后的通牒。

“什么?竟然敢如此小看我……好吧,你既然说什么除非拿走你的头,那么我就把你的头拿下好了!”换言之,就是“如果再不服从命令,我就彻底的消灭你!”

再怎么说,鸠摩罗的东天竺与史罗逸多的中天竺的国力存在着巨大的落差,所以鸠摩罗到底还是不得不把玄奘交出去。

虽然两者的此次交锋以鸠摩罗的败北而结束,但鸠摩罗并不因此而甘心,或者毋宁说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而现在,唯一能克制住他的戒日王史罗逸多已经去世,鸠摩罗的野望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如果是戒日王史罗逸多,那我还没得说,可阿罗那顺那家伙到底有什么资格担任全天竺的统治者?作为史罗逸多的老朋友,我有义务打倒他。对,打倒可鄙的篡位者,正统的继承人万岁!”

虽然打出了“正统”的旗帜,不过鸠摩罗并没有真的打算为了所谓“正义”、“公理”什么的而决定自己的政略。说到底,那不过是自己政治宣传上的筹码而已。

“听说打败阿罗那顺的是个叫做王玄策的摩诃震旦人吧?恩,事情变得开始复杂化了,要重新考虑对策才可以。”

“听说他们找到了戒日王的正统继承人,那么我们是否应该和他们取得联系,连手夹击阿罗那顺这个逆贼呢?”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摸着下巴,鸠摩罗轻蔑地看着作出如此提案部下,“你怎么知道他们扶植的那个什么公主是不是真的?要我看,八成是个冒牌货。总之,目前我们还不能就这么和他们联手。”

“那么您的意思是,就这么让阿罗那顺带着部队离开吗?”

“不,不但要让他带着部队平安的离开,而且还要给他提供粮食等补给。”

“什、什么?!”

东天竺的将军哑然的看着自己的主君,而鸠摩罗则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罗那顺也好,王玄策也好,谁获得了天竺的支配权,对我们都没有什么不同吧?既然如此,就先让他们彼此去杀个头破血流好了。”

“陛下,这、这是否太过分了?再怎么说,阿罗那顺也是篡位者,援助这样的人……”

“那又如何?难道王玄策他们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他们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鸠摩罗从作为上站了起来,“一方是篡位者,一方是入侵者,就让他们互斗吧,我们只要在一旁看好戏,最后出来收拾残局就好了。如果事态又发生了什么变化,那么就再做相应的调整。总之,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注释:

1.该段的史料依据应该是《大唐西域记》中“国养勇士,有数百人,没将决战,饮酒韩醉,一人催锋,万夫搓锐”这句,不过这是南天竺所特有的兵种。此外,也没有在酒中加入药物的史料记载。

2.《新唐书·西域传》与《唐会要·杂录》都有“太宗谴使至摩迦陀取熬糖法”的记载,根据时间加以推测,应该就是王玄策了。不过此处描写的蔗糖如同是冰糖一样,而冰糖的制作法直到明朝《闽部书》中才出现。此时蔗糖的制作工艺应该还是初级阶段,成品应该是如同琥珀一样的淡红色吧。

3.坦率的说,我也不知道作者是从那里把这个人物找到的……我核对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不但没发现这个PL天竺公主JJ的任何记载,甚至连天竺王的合法继承人的史料也没找到。如果不是作者发现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史料,那就只能认为这个人物是他出于小说的需要而杜撰出来的了。

4. 印度的君王们虽然是实际上的最高上位者,但在种姓上他们是刹帝利贵族阶级,低于僧侣集团的婆罗门。所以,为了实现印度统一,就必须有新的意识形态,那就是佛教。于是每个统一或计划统一印度的君主,都刻意的扶植大乘派佛教,以此作为统一印度的意识形态工具。这也是古代印度历史上一个有趣的规律。
                                            ——译者


前正新盟最高评议会代理主席,宇宙革命军事委员会代理委员长,正新盟执政党代理总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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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6 16:36:07 | 只看该作者

第4话片尾

(《帝国华击团!缴》旋律响起,屏幕上出现红色大字:)
 次     期       预      告

画外音:

王玄策于短短的三天之内就成功的解放了天竺的首都曲女城,人们从阿罗那顺那长期的屈辱而暴虐的统治中解放出来,欢喜之情顿时爆发了开来,曲女城成为了欢乐的活火山。

画面:

唱歌跳舞的人群,四处奔跑的小孩子们,兴奋地骚动着的动物,灯火和人声的浪潮……

曲女城天竺老大爷(膜拜状):“啊,伟大的来自远方的勇者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啊!如果您再不来,我们的眼睛都要盼瞎了啊!来,喝下这碗甘蔗酒,这是俺们天竺人民的一片心意啊~~”

王玄策(救世主正义状):“天竺的人民们,请安心吧!天塌下来,有俺们东土大唐为你们撑起来!只要有了我们,你们就放心的去过好日子吧!”

曲女城众市民(虔诚欢呼状):“王玄策万岁!摩诃震旦万岁!”

王玄策(领袖谦虚状):“大唐皇帝万岁!两国友谊万岁!”

画外音:

但是,和平还面对着严重的挑战,阿罗那顺已经整合了整个南亚次大陆最为强大的军团,即将发动人类历史上最为恐怖的逆袭大作战!

阿罗那顺(自信邪恶状):“口熊口熊,王玄策,你便是让我发怒了啊!我这便是要出动最为可怕的战象部队,定是要讲你轰到渣轰到败轰到扑街啊!”

画面:

无数高大无比的战象部队,踏着轰然的脚步,极富重量感从远方向屏幕冲来。

火焰,乌云,闪电,阿罗那顺邪恶的笑容,赫德玛塞拉公主期待的目光……

鸠摩罗(喝酒悠闲状):“王玄策,那个黑色谋略的男人啊。这次,你会使用出什么样的谋略呢?我实在是很期待啊。”

话外音:

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战象部队!超过亚历山大远征规模数倍的大会战!!究竟谁会成为天竺最后的支配者?!鸠摩罗究竟在构思什么样的策略?!终于登场的天竺公主JJ会与遥远中国的勇者谱写动人恋曲吗!?究竟有什么样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们!?

前进吧!东土大唐的勇者们!  

美丽的公主在看着你,远方的勇者啊!快去创造奇迹!


背靠着万年冰雪的喜玛拉雅山、立于尼泊尔骑兵先头、在辛都斯坦平原上奔驰的中国武将之姿!

请期待《天竺热风记》第5话之放送!

儿童偶像剧,热风飞舞的天竺强者大时代物语! 热血少年五点半档!

敬请收看!
前正新盟最高评议会代理主席,宇宙革命军事委员会代理委员长,正新盟执政党代理总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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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4 23:55:11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天竺热风记

你該不會又打算以個人原因刪除下文吧?
你知道我咒了<女神候補生>的作者多久嗎?
不管春天来的多晚,你要相信她会来。
14#
发表于 2005-2-8 17:51:25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天竺热风记

                                  第五章

                  1
“一切从现在开始!把那个该死的摩诃震旦人赶回老家去,夺回曲女城,重新确立对天竺的支配权!”

满怀着自信,阿罗那顺意气风发的行进在大军的最前列,几乎看不出败军之将的痕迹来。

这样的姿态一方面固然有鼓舞士气的考虑,但同时,阿罗那顺也并非毫无根据。在得到了鸠摩罗补给与经费方面的支援后,阿罗那顺以战象部队为核心重新整编了军力,使原东部军团的在数量上大幅增加。除了原先以刹帝利武士为主的正规部队外,还新增了雇佣军、部落兵等部队,仅仅就数量而言,可以说是此时南亚次大陆规模最大的军团。

阿罗那顺的王牌毫无疑问的是自开战以来一直处于待命状态,堪称天竺之华的战象部队。将大象这种世界上最大的陆生动物加以军事训练,披挂上坚硬的铠甲,再于背上加装塔楼。每只战象配备一名军官与两名士兵,在操纵大象的同时,以弓箭、长矛等武器居高临下的对敌人加以攻击,相当于可以移动的小型要塞。即使没有这些人工装备,单纯以大象自身的象牙和象鼻,及其所独具的践踏,便是近乎古代无敌兵种的存在了。

将大量这样的战象编组为成建制的部队,这就是天竺引以为傲的战象军团。根据玄奘《大唐西域记》中的相关记录,是达到了“象军六万”那样的地步。这是戒日王全盛时期的状况,此时应该没有那么多了才是,但即便以半数来计算,也仍然是相当庞大的数量。布匿战争期间迦太基名将汉尼拔所发动的对罗马本土的逆袭作战,几乎摧毁了这个欧洲的第一强国,其所动员的战象也仅仅是30多头而已。

“虽然这些临时雇佣来的步兵部队战力不那么令人信赖,但只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投入战象部队,一定可以轻松的击垮敌人。步兵只要在旁边予以协助就好了。”

与战马不同,战象在体积上更庞大,防御力和冲击力也高的多。如果是在正面发生冲突,无论是骑兵队还是步兵战阵都很难抵挡战象的攻击。而一旦战阵崩溃,那么接下来的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

虽然阿罗那顺在战术层面上很有自信,不过就战略层面而言,局势并不太乐观。除了自己妻子所在的乾陀卫地区外,随着曲女城的易手,各地领主的不稳开始逐步的表面化。如果自己再打一个败仗,大概他们就会一个不剩的投靠到王玄策那边去了吧。

即使自己取得了胜利,也还要提防背后的东天竺的鸠摩罗。让自己去和王玄策他们互相残杀,一旦自己胜利就切断补给,然后由他来支配全天竺……

“还真是高超的算计啊。不过,如果认为事情真的会像鸠摩罗所盘算的那样进行,那么日后失望的一定会是他自己!打倒王玄策,然后再回军消灭鸠摩罗!就这么决定了!”

坚信着自己拥有可期的未来,阿罗那顺傲然的挺起胸膛。

“没有失败的理由,更没有失败的余地。非生既死,一切就都看这一仗了!”



“如果这仗打败了,大概是无法活着回到祖国了吧。真是伤脑筋啊。”

不仅仅是阿罗那顺,王玄策与蒋师仁也有了同样的觉悟。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仅仅是来自遥远的异国,传递和平信息的使节;而此时,他们的命运已经和天竺这片土地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了。

“虽然伙伴们都得救了,但还不能就这么回去。一定要逮捕阿罗那顺,让他接受陛下的制裁!”

虽然早就作出了这样的决断,但王玄策却一直无法加以实施。赫德玛塞拉公主虽然是正统的继承人,但她此时并没有能保证自己地位的相应实力,统治范围也仅仅是曲女城周边的一小块地区而已。于是夕日使节团团长的王玄策,成为了天竺实际层面的最高上位者。战力的重整、曲女城防卫设施的建设、人才的收集、情报网的建立、后勤机能的整合、与各地方领主的交涉……要处理的事情如小山那么多。说是王玄策从头开始重建国家,大概也不过如此吧。至少当年戒日王起兵的时候还拥有“象兵五千、马军两万、步军两万”,而此时自己却只有借来的一千步兵与八千骑兵而已。

“我军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呢?是否以曲女城为根据地出击,扩大我军的势力范围,而后再与阿罗那顺进行决战呢?”

“那样一来就会导致战争的长期化。一旦被阿罗那顺攻了空门,那么我们再要夺回曲女城就会很困难了。”摇着头,王玄策驳回了蒋师仁的提案,“目前唯一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只有阿罗那顺的东部军而已,一旦把他们击败,那么剩下的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喂喂,说的那么轻松,我们的兵力并不占优势啊。”

“所以才是一次伟大的胜利嘛。全天竺都在看着我们,一旦我们打赢了,那些摇摆不定的地方诸侯们就会自动的投靠过来,那么战争也就结束了。”

“换句话说,如果这仗输了,那么我们就要成为全天竺的公敌喽?”

“不错。要么全赢,要么输光,一仗定乾坤。”

“在异国之地以异国之兵,而且还是少数的异国之兵战斗,印象中似乎没有那本兵法书介绍过这样的战法吧。”

“恩,那么我们就来创造一个这样的先例出来吧。”

虽然王玄策一直在指导赫德玛塞拉公主治国之法,赫德玛塞拉的天资也很不错,但毕竟现在还没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最后率领部队迎击阿罗那顺的还是蒋师仁。于是4月12日,在大致巩固了对曲女城的统治后,蒋师仁率领部队自曲女城出发,与阿罗那顺相向而行。

“曲女城就交给我好了,而前线的一切,就全拜托给你了。虽然有点老套,但还是要说一句,一定要获得胜利,不要让我们身后的大唐蒙羞。”

“如果有了觉悟就可以打胜仗,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失败’这玩意了……算了算了,有什么临别赠言吗?”

“异域作战素来是攻心为上攻兵为下,这是最基本的战略出发点。在战术方面我也想出了几个对策,不过最关键的还是要靠你自己到时候的随机应变的加以活用。天才军师在大后方,依靠锦囊妙计就就能获得前线的胜利,那是在说书人所创造的世界中才会发生的事情。”

互道珍重后,王玄策与蒋师仁在城门口挥手作别。战斗已经以一种无形的,一般常识程度的兵学所无法想象的方式展开了。至于在战场上白刃相向,那不过是战斗的最后阶段罢了。

                  2

对于蒋师仁和阿罗那顺来说,那种沿着大道,毫无阻绕的一路前进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通过斥候的报告,双方彼此得知了对方的位置,但却并未演化为战斗。就像是畏惧阿罗那顺的军势那样,蒋师仁在保证部队秩序的前提下一路后退,而阿罗那顺为了避免再次中计,也没有发动攻击。战线缓慢而稳定的向曲女城方向移动着。

5月26日,这种一进一退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大约四天。蒋师仁终于停止了后退而列开了战阵,看来是打算与阿罗那顺进行正面战斗了。战场被茂密的树林分割的支离破碎,并不是适合大规模部队战斗的地形。

“敌人是打算利用地形,限制我军发挥兵力上的优势吗?”安坐在象背上,阿罗那顺遥望着敌军的阵形。

“虽然不太清楚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还是先发动试探性的攻击好了。”虽然有着些须的不安,阿罗那顺还是下达了“开始攻击”的命令,再怎么说自己在兵力上还是占优势的,即使考虑到了地形因素,正面交战也没有失败的道理。如果发现了敌人是在玩弄什么小策略,那么只要到时候再采取相应的对策就可以了。

阿罗那顺把右手高高的举起,而后又重重的挥下,蒋师仁在自己的军阵中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两军开始向对方接近。战斗很快由弓箭战转为白刃战,不仅是阿罗那顺军,地形同时也限制住了蒋师仁部队阵形的展开。斩击、推挤、缠斗,战刀砍断了脖子,长枪贯穿了身体,谈不上美观但绝对激烈的战斗,呈现出正如字面意思上的“混战”的态势。

蒋师仁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勇猛,挥舞着长戟,被磨利的兵刃像银轮一般,在这位勇将的头上闪着光芒。伴随着这光的轨迹,人马的惨叫声在他四周响起,被切断的脑袋和手臂在半空中乱舞着。指挥官亲自战斗,这极大的鼓舞了部队的士气。蒋师仁所统辖的联合军,其个人战力远在阿罗那顺临时雇佣部队之上,阿罗那顺的部队一时竟呈现出招架不住的态势,微微的开始后退了。

“果然是让人伤脑筋的家伙,不过他们也只能到底为止了。” 阿罗那顺好整以暇的露出了微笑,“出动战象部队!”

号角声划破了空气,随后,从天竺军阵的后方传来了雷鸣一般的巨响,脚小的大地也轻轻的颤动着。就如同移动着的小山,战象部队出现了联合军战士们的面前。为象军的气势所震撼,蒋师仁的脸上掠过了紧张的神情。

以敌人的象群为目标,联合军弓箭队勇敢的出击了,但他们的勇气并未得到任何的回报。拥有厚皮和铠甲双重保护的战象,根本就不把飞射而来的弓箭当回事。大声咆哮着,战象部队向前突进,轰然的逼近了联合军的战阵。为了应付敌人骑兵部队,联合军也设置了栅栏等障碍物,但在战象的面前,这就如同中国宣纸一般的脆弱。战阵的防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突破了。

阿罗那顺从一开始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战象部队上面。为此,在战斗开始前,他下令在战象的食物中填加混合了药物的米酒。在这种名为“亚利”致幻药物的作用下,象群变得极为残暴,可以说是成了药物中毒的杀人机器。于是,天竺历史上最凶暴的战象部队诞生了。(注1)

狂暴的象群震撼着地面与空气,充满破坏力与杀意的巨大躯体压向了联合军。而就像无心恋战那样,联合军开始向后逃跑了。

“对,就是这个样子!用战象把敌人踏扁!”

因为微血管爆裂,阿罗那顺的双眼呈现出血红的颜色,不久前在曲女城下所蒙受的耻辱,此时终于可以连本带利的还给联合军了。其实即使没有这样的命令,在药物的作用下,一味渴求鲜血的战象部队,也会自动的对面前逃跑的敌人加以追击。毋宁说它们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的境地,其狰狞程度已经超过控制大象的士兵的能力了。

无人可挡的锋锐气势证明着战象部队所向无敌勇武善战的名声并非虚假~~然而,就在他们陶醉在这一面倒的战斗中时,已经不经意的落入了敌方早已准备好的陷阱。就在这一进一退的追击战中,战象部队突显于其他部队之外,天竺军的队形已经逐步的解体了。

“战象部队的威力还真是惊人啊,造成的损失比预料中来的要大……” 蒋师仁咋舌不已,“他们差不多也进入预定的抵御了,那么接下来,差不多是使用那个东西的时候的。”


                               3

看着急袭过来,勇猛而无秩序的战象部队,蒋师仁倏地举起了他的手,士兵们随之射出了火箭。局势在这一瞬间逆转了过来。

天竺军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地面上已经倒上了大量的油,同时还有一节节的竹子,里面放着奇妙的黑色药物。这是蒋师仁从王玄策那里得到的东西,据说是把硝石、硫磺、木炭等几种秘药按一定比例调合在一起而成,是炼丹术的副产品。说起来,王玄策似乎一直和洛阳地区的炼丹师们来往密切的样子。(注2)

“这个配方的药物一旦遇火,就会产生爆炸的声音,如果和油配在一起使用的话,应该可以发挥更大威力的。阿罗那顺应该会出动战象,那么就用这个东西,给他来个惊喜好了。”

联合军士兵的火箭刺进了地面,引发了火药和油,形成了令人眼花了乱的火幕,阻在突进的天竺象兵的眼前。不仅仅是火焰,伴随而来的还有巨大的爆炸声。将火药放入竹子内,再把竹子两段加以封闭,一旦点燃就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无论是火焰还是爆炸,都是作为动物的大象在本能上所恐惧的。

如同红莲盛开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爆裂的响声麻痹了人们的耳朵,大象们更是惊慌地咆哮着。象群的突进中止了,接着它们转过身,向自己的军阵转身逃去。面对阻挡在自己逃跑路线上的友军,它们挥着又重又长的鼻子,重重地击在步兵的头上,巨大的象牙则挑起了骑兵的战马

“那是我们自己的部队啊!喂喂,转回去,敌人在你们的后面!”

士兵们在象背上大声叫着,然而,象群根本不加理会,它们此时已经完全被自己作为动物的恐惧本能所支配了。控制巨象的士兵们被抛到地上,然后被因受惊而狂乱的大象所践踏。就这样,阿罗那顺的军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部队从正面逆袭,瞬间便陷入了混乱。

“就是现在,全军突击!”

蒋师仁用力挥下了右手。于是,联合军骑兵部队高高地举起了战刀,从侧面迂回而来,再次冲进了敌阵当中。在整个阵形已经被自己的战象部队所破坏的情况下,总指挥阿罗那顺的命令无法完全传达,也无法组织有起强有力的反击,侧面的阵势就这样的联合军冲破了。原本趁势追击的天竺军以紊乱的队形被逼回了开战当时的地点。

“可恶,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没办法,撤退!”

操纵大象的军官准确的执行了自己主君的命令,于是阿罗那顺丢下自己的部下,开始逃跑了。然而,就在自己出发地附近的密林中,又再次的出现了联合军士兵的身影。联合军的计策相当的毒辣而不留余地,首先把敌人吸引到预定的战场,而后利用事先安排好的机关对付敌人战象的攻击,再让部队从侧翼对敌人本阵加以突袭。最后,又这一切的同时,利用树林的掩护,把一部分部队移动到敌人撤退的方向埋伏起来。在把自己的少数兵力加以最大程度的利用的同时,王玄策就这样的为阿罗那顺安排下了天罗地网,看起来轻而易举而极其令人难以捉摸。

大概过了从一数到五十那么长的时间,被联合军伏兵团团包围阿罗那顺乘坐的白象发出了愤怒和痛苦的咆哮声,如小山一般沉重的倒了下来。阿罗那顺听到自己“啊!”的叫声,视野随即由垂直转为水平,他从象背上的宝座掉落在地上。来不及吐出飞进嘴巴里的砂尘,阿罗那顺旋转自己的视线,周围都是联合军士兵的利刃,他已经被联合军吐蕃步兵们所围成的铁环围住了,突围是不可能的。

“我竟然失败了?这、这绝对不可能!”

被败北感与耻辱感所充满,阿罗那顺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泪水,他的眼眶中渗出了水分。他知道,自己支配全天竺的理想注定要成为无法实现的梦想了。

天竺军零星的抵抗不久后也被蒋师仁所击溃,根据战后统计,有数以千计的天竺兵死于联合军兵刃之下。如果不是因为蒋师仁下达了“我们的目的只有阿罗那顺一人而已,没必要进行过多的杀戮,去者不追!”,大概天竺方面还要死去更多的人吧。总之,联合军是取得了正如字面意思上的“压胜”,这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此时,在整个南亚次大陆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能和王玄策军一较高下的军事实体了。



注释:

1关于在麻药之战象部队,这方面的记录只有南天竺。而且仅仅是把大象用酒灌醉,没有使用药物的记录。至于北方的阿罗那顺更是没有使用这种战法的道理,应该是作者为了戏剧性的考虑而自己杜撰的才对。

2 火药在军事上的广泛应用目前已知是在唐朝的中期,而其发明时间根据推测大概是隋朝~唐朝之间。虽然火药的正式配方是在唐朝中期才出现,但有人认为孙思邈的《千金方》中的硫磺伏火法就是火药的雏形。就地域上看,火药的发明与传播,和洛阳的道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出身洛阳的王玄策也对炼丹术颇为爱好,不过如果仅仅以此就推断出“王玄策掌握了火药技术,并在天竺加以使用”这样的结论,未免还是太不严谨了。

——译者注



(《帝国华击团!缴》旋律响起,屏幕上出现红色大字:)
 次     期       预      告


画外音:

1200年前文明古国那位被奉为兵圣的人,似乎在南亚次大陆的空中露出了无奈的微笑。策划这个作战方案的是以身为联合军总司令而广为人知的王玄策,当然他并不在场,控制整个实行体制的是蒋师仁。以华丽的谋略,即使王玄策不在现场指挥的情况下,联合军也仍成功的击败了阿罗那顺的战象军团,再次创造了如战争魔术一般的辉煌胜利。

画面:

行进中威武的联合军士兵,狼狈的天竺俘虏兵,道路两边欢呼的人群……

阿罗那顺(失魂落魄状):“我的战象部队竟然败了?不是在发梦吧?这、这根本便无可能啊!”

王玄策(小强勇者状):“你这天竺的篡位逆贼,便注定在俺天朝之下啊!被俺击败便素你的宿命啊!口桀口桀~~~”

画外音:

整个南亚次大陆的政治局势,都因为这场会战而发生了大逆转,针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诸侯们会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呢?!

画面:

熊熊火焰中的天竺地图。

天竺诸侯NPC甲(惊恐状):“摩诃震旦人太厉害了,我们便都归附了吧!”

天竺诸侯NPC乙(强做镇定状):“不,再等等看,西北方乾陀卫地带不是还有阿罗那顺的军队吗?”

鸠摩罗(抓头发尴尬状):“什么?竟然发生了这种完全超乎预料之外的状况……看来全部计划都要重新设计了。”

话外音:

王玄策之天竺大冒险的最后大决战即将来临!谁是最后的胜利者?王玄策能把阿罗那顺顺利的带回中国吗?鸠摩罗还会构思出什么样的策略?!PL的天竺公主JJ会与遥远中国的勇者间的动人恋曲为什么还没开始!?居心险恶的作者还会为主角们安排什么样的未来呢!?

前进吧!东土大唐的勇者们!  

美丽的公主在看着你,远方的勇者啊!快去创造奇迹!

背靠着万年冰雪的喜玛拉雅山、立于尼泊尔骑兵先头、在辛都斯坦平原上奔驰的中国武将之姿!

请期待《天竺热风记》第6话之放送!

儿童偶像剧,热风飞舞的天竺强者大时代物语! 热血少年五点半档!

敬请收看!

此pose~被红茶魔术师在2005年2月8日17:51编辑过
前正新盟最高评议会代理主席,宇宙革命军事委员会代理委员长,正新盟执政党代理总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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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05-2-2 12:43:06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天竺热风记

红茶大人终于肯来添坑了吗?在下盼了很久了。
为什么战象部队出击时的情况和描述几乎和《亚尔斯兰战记》一模一样?不明白。
  你可来了
阴          阳
曹          世
地          三
府          间
古          伤
往          天
今          害
来          理
放          皆
过          有
谁          你
16#
发表于 2005-2-10 18:40:41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天竺热风记

                第6章

                 1

“阿罗那顺的战象军团败北!”

战报迅速的传遍了南亚次大陆,根据后世史书的记录,是达到了“于是天竺响震”那样的程度,天竺的诸侯们纷纷骚动了起来。

阿罗那顺的全部权力都是建立在其军力上的,自从在战场上被王玄策一再击败后,其权威就如同被雨水拍打的沙城,整个权力机构开始逐渐的崩溃。诸侯们对那个阿罗那顺当然没有好感,不过这个来自摩诃震旦的王玄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贸然做出了错误的决断,岂非正是干了驱狼入虎的蠢事吗?所有这些都实实在在地考验着他们的判断力和洞察力。因此,他们很难下定决心,一会儿偏右,一会儿偏左,绞尽脑汁而又举棋不定。

“什么?怎么会演变为现在这个样子?!”鸠摩罗皱着眉头听着属下的报告。

虽然自己原本既不希望也不指望阿罗那顺能打败王玄策,如果两个人能那么一直打下去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可是阿罗那顺竟然会失败的如此迅速如此彻底,这真是完全超乎预料之外的状况。

如果没有那个王玄策,那么联合全天竺的地方领主们,自己大概会和阿罗那顺形成两分天下的局面吧。鸠摩罗一直以来也正是为实现在天竺称王的目的而进行着种种的努力,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全部计划都有重新设计的必要。

由于戒日王史罗逸多,自己与天竺支配者的宝座无缘;在史罗逸多去世之后,自己又被阿罗那顺抢了先手。好不容易事情逐渐转入正轨,可又出现了王玄策这么个人物……不过谁又能想到,天竺的政治局势会突然受到王玄策这么个外国人的强大干扰呢?

“陛下,那么我们下面应该采取何种对策呢?”

鸠摩罗的思绪猛的被拉了回来,部下正必恭必敬的站在面前等待着答复。

“阿罗那顺的余党势力仍然相当之强,在把他们扫荡干净前王玄策那个摩诃震旦人应该不会对我们采取什么措施,那么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好了。”



“主动权已经被我们握到手里了,到目前为止事情算是完成了一多半吧,最后的胜利应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天竺绝大部分的诸侯们似乎还是对我们不加理会啊。我们是否应该出兵讨伐其中的一个呢?”

“别开玩笑了,那会把所有的中立派都逼到我们的对立面上,然后我们就会陷入一场没有尽头的慢性战争了。”摇着头,王玄策驳回了蒋师仁的提案,“不过您说的也对,只有再获得一个胜利,让天竺彻底认识到我们的力量后问题才能解决。”

“真是伤头脑,我们打了那么多的胜仗还是不能解决问题,而只要打了一个败仗就会一败涂地。”蒋师仁略微丧气的抓了抓头发,“好吧,那么这最后一次战斗的目标是哪里呢?”

“是乾陀卫。”王玄策的手指向了曲女城的西北方。

所谓“乾陀卫”其实就是“健陀螺”(Gandahara),大致是在现在克什米尔与巴基斯坦的东北部一带,乃是沟通波斯、西域与天竺西北通路的要境,当年马其顿的亚历山大进攻印度也经过了这里。阿罗那顺上台后在这一地区构筑了巨大的要塞,并将自己的王妃与王子安置在这里,又驻扎了大量的军队,从而稳固的支配着天竺的西北部地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必须要加以清除的势力。

“根据侦察结果,阿罗那顺的全部余党似乎都集结在这里了,只要再给他们最后一击,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了。”

“你说的还真是轻松啊。这不是那种说胜利就能胜利的事情吧?”

“恩,要不我们交换一下?我去对付阿罗那顺的余党,你在这里主持大局?”

“我真是输给你了……”在与王玄策对视了从一数到十那么长的时间后,蒋师仁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仗。”

           
                       2

阿罗那顺军在乾陀卫地区所建立的要塞巧妙而充分的利用了地形,依托高山,杰卢姆河奔腾咆哮的在要塞周围流过,成为了天然的护城河。要塞内部则贮存了大量的牲畜、粮食与淡水,就各方面而言都是那种易守难攻的存在。

以阿罗那顺的妻子为核心,这里聚集了数万多人,其中有一万名以上的士兵,还有人从各地赶来,他们原本是被阿罗那顺安置在各地的守备兵。此时局势逆转,他们便纷纷的从各地赶来投奔。如果阿罗那顺还在,那么以此为根据地,大概还会有再战的能力吧。

“听说阿罗那顺陛下已经阵亡了!”

“不,听说他是被俘虏了,正关押在曲女城的监狱里。”

“胡说八道,大王已经成功的逃脱了,正往这里赶来呢。”

阿罗那顺此时并不在要塞,要塞的支配权掌握在他的妻子玛拉达(注1)手里。虽然士兵的数量在增加,但自王妃以下,要塞内的人们随着时间的推延,反而感到越来越感到不安。大约过了二十天,当蒋师仁率领着部队兵临要塞之下时,士兵们的恐惧心理达到了顶点。

“那个摩诃震旦人已经攻过来了,我们能收得住吗?”

“不用担心,这可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攻克的要塞啊。只要我们采用坚守不出的战略,他们大概也就无可奈何了吧。”

不安的乌云笼罩在要塞的上空,士兵们集结在城头,紧张不安的注视着在城外驻扎下来的联合军。不过蒋师仁并没有立刻的发动攻击,双方就这样的僵持了大约两天左右的时间。

到了第三天,一辆无顶的马车出现在守军士兵的视野中。除了车夫外,车上还有一个人。当看清楚那个坐在车里人的相貌时,守军的内心立刻受到了极为强烈的震撼。

“那、那不正是阿罗那顺陛下吗?!”

屏住呼吸,城壁上的士兵定睛注视着自己的主君。这位曾经被为“理想”、“野心”、“活力”等混合气张得满满的天竺霸主,此时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虽然看上去似乎没遭受什么拷打,但却显得极为颓唐,就如同精神力已经从他的肉体中完全流失了那样。“自己的主君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这即使是在噩梦中也不曾出现过的场景,使士兵们为之深深的战悚,就像掉进无有尽头的黑暗深渊,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喂,城里的人们听好了!”骑着战马,蒋师仁悠然的踱到马车的旁边,以不太标准的天竺语大声的叫喊着,“正像你们所看到的,发动政变的罪魁祸首阿罗那顺已经被我们逮捕了,继续战斗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不如干脆投降吧,不但可以保命,更是立功能,如何?”

蒋师仁的劝降似乎收到了相当明显的效果,因为不久后要塞就发生了多起的纵火案,升起的浓烟就是在要塞外面也看得一清二楚。随后又有一部分士兵发起了暴动,计划夺取要塞的大门。其实这一切也不单纯是因为蒋师仁演说所致,在那以前就已经有很多间谍在王玄策的策划下,以“好不容易才赶来投奔”的阿罗那顺分子身份渗透进了要塞中。

“当看到已经成为俘虏的阿罗那顺后,守军的士气必然会大幅度的下降,此时即便使用不多的间谍,也可以得到如同在油桶中投入火星那样的效果!”

事态也正如王玄策所预料那样的发展着。就在要塞内部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蒋师仁下令对要塞发动攻击。就像是在满水位的水池中又加了最后一杯水,已经降到谷地的守军的战意一下子崩溃了。动摇与叛变以海啸之势传染了全军,本应迎击蒋师仁的士兵们相继倒戈,要塞的防线几乎是在一刹那就被突破了。

“你们这些懦夫!敌人在你们的背后啊,快回去战斗……难道你们连一点荣誉感和耻辱感也没有了吗?!”

玛拉达王妃对着不战而逃的部下们咒骂着,但这丝毫没有扭转局势,士兵们接二连三的从自己身边逃跑,完全对自己这个至尊的王妃不加理会。猴子从树上掉下来还是猴子,而王公贵族们一旦失去了权势便一无所有了。此时,被自己的部下们抛弃背叛的阿罗那顺家族成员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既无美感亦不激烈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要塞很快便为蒋师仁率领的联合军所压制,被俘获的除了超过三万的牲畜外,还有一万两千名以上的人,其中包括阿罗那顺的全家。


                             3

“王玄策的行动好快啊。看来我也必须要马上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了。”

“暂时先观望,然后再决做定”除了个别几个觊觎曲女城王座的野心家外,大部分人都希望保持独立的中立立场,而且过去他们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此时阿罗那顺的势力已经被从天竺彻底的根除,谁也不知道王玄策这个摩诃震旦人接下来会把战刀对准谁。连强大如阿罗那顺者,都在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就被王玄策所击败,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自信能是他的对手。大概他们会争先恐后的向曲女城的赫德玛塞拉公主、不,是曲女城的的王玄策示好吧。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不能迅速采取行动,那么曾经对阿罗那顺提供过援助的自己,处境就变得很尴尬了。

“王玄策那个家伙,我可一点也不想和他战斗。先是阿罗那顺被击灭,接下来是自己,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哪个样子,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既然不打算和王玄策战斗,那么也就也只有对他示好了。一旦作出了决断,就立刻转入实施,同时根据情况的变化随时加以修正,鸠摩罗便具有这样的资质。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的一拍后,鸠摩罗立刻派出了使节前往曲女城向赫德玛塞拉表示祝贺与恭顺,此外,还向王玄策表达了希望能与他见面会谈的意向。

“鸠摩罗?他一定是把‘羞耻’等美德留在母亲的肚子里后才出生的,看起来充满稚气的笑容底下,藏着算计他人的心思,嘴里长了十条以上的舌头,是个会在铜板上涂上金漆来骗人的家伙,绝对不能加以信任!”

虽然赫德玛塞拉公主对鸠摩罗充满了恶感,但王玄策还是决定前往东天竺与他会面。这正式上演一处政治好戏的最佳时期,鸠摩罗是第一个正式表态加入自己阵营的诸侯,如果处理得当,那么其他屏息观望的天竺诸侯们也会跟着蜂拥而来了。

“如果鸠摩罗是那种一切只从自己利益考虑出发的人物,毋宁说正是件好事,因为那样的话他的一切行动就都是可以预测的了。”

“可是那样的话,他不是随时都会背叛我们吗?”

“恩,他只有在符合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才会那么做,那么在背叛前,我们就先和他彼此利用下好了。”

王玄策与鸠摩罗在几天后的见面场面显得格外的热烈。在众人的注视下,二人很刻意的交杯、谈笑与拥抱,二人的话语中找不到一钱的真诚。

“自从阿罗那顺篡位以来,倒行逆施,农田村邑都会化为灰烬,人民将在痛苦中悲惨的呻吟……而现在,您终于打倒了那个可恶的逆贼,让正统的继承人再度君临天下,这真是我们天竺之福啊。”

“如果不是你们在背后牵制住他的军力,我也是无法顺利把他击败的。真要说起来,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嘛,哈哈……”

“您可实在是太客气了,除了湿婆大神和黑天外,世界上再没谁能立下像您那样的战功了吧。”

王玄策与鸠摩罗很有默契的选择着交谈的话题,诸如为阿罗那顺提供援助之类的敏感问题都被巧妙的跳了过去,因此谈话的气氛友好而热烈。

“王玄策大人,您知道吗?其实,我们算是同胞呢。”

“什、什么?!您、您也是中国……哦,我是说,摩诃震旦人?”

“是啊是啊,您还不知道吧?其实我的先人也是摩诃震旦人,他大概在四千年从摩诃震旦飞来这里的,后来才成了这里的国王。说起来,能再度见到来自自己故乡的人,我可实在太高兴了……”(注2)

“这个人是认真的吗?”

王玄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鸠摩罗,那是一副如少年般充满真诚与阳光的笑脸,完全找不到一丝撒谎的迹象。

“连这种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看来这是个比赫德玛塞拉公主所形容的还要恶劣的多的家伙啊。” 王玄策心里忖道。

宴会持续了数天,当王玄策与鸠摩罗告别的时候,除了“这是为了表达我们对您的谢意,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收下”数万的牲口与武器(注3)外,还有东天竺的地图。

“陛下,如果把地图交给了王玄策,不就相当于割让领土了吗?”

也有部下对鸠摩罗的决断表示异议,但却被鸠摩罗一句“笨蛋,你以为就算真的割让领土王玄策会接受吗?”顶了回去

王玄策毕竟是个摩诃震旦人,他可以说完全是因为意外的状况才卷入了天竺的政治斗争;他的部下也都是吐蕃和泥婆罗的部队,从一般常识上看是无法建立长期而稳定的统治的。摩诃震旦虽然强大,但与天竺之间还隔着吐蕃和高大的雪山,今后应该也不会发动大部队翻越雪山攻击过来才对。所以,就是把地图给了他们也没什么用处,反而更能体现出诚意。只要把王玄策哄回国去,那么以后的政略就可以放心的实施了。

和王一起从东天竺返回的还有一个名为逻迩娑婆寐的天竺炼丹师。据说是当年老子西行后来到天竺后,发展的新弟子的后裔。

“老子来到我们天竺后已经过了几千年,因此我们这里已经找不到他的画像与经书了,只有一些长生药的配方留了下来,恳请您回国后务必能能把相关的资料送来,如果能够学习自己家乡的文化,那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

应鸠摩罗的要求,后来由玄奘主持,将老子的《道德经》由汉文翻译为梵文,那是贞观二十二年,西元648年10月的事情。不过遗憾的是这些资料最后并未能送往东天竺,这是令后世研究中国与印度文化交流的历史学家们为之叹息的事情。

回到曲女城后,王玄策立刻被各地诸侯派来请降的使者包围了。“可恶,被那个狡猾的家伙抢先了!”在听说鸠摩罗的行动后,诸侯们争先恐后的派来了使节,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王玄策一口气的接受了五百八十多所城市的受降书,可以说是天竺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大奇迹。

在“真是好忙啊!” 的抱怨中度过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离开天竺的日子近了。

“能在你们的帮助复国,实在是太感激了。我以我父亲戒日王的名义发誓,我们将天竺治理得国泰民安,决不向周边诸国兴起一兵一枪。不日我就派使团随王大人回国拜见贵国皇帝,不知道王大人可有什么要求吗?

“哦?真的可以吗?”

“只要是能办到的,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

“太好了,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玄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么,除了按照约定把阿罗那顺一党带回我国外,我还想再提出一个要求。”

赫德玛塞拉公主感到一阵颤栗,她和群臣们不安的面面相觑,不吉利的影子落在他们的心头。他们不安的注视着这来自遥远异乡,几乎以一人之力平定天竺战乱的男人。

王玄策大可以就使团身陷牢狱一事要求巨额的赔偿,加上其恢复和平的大功,要求天竺割让领土,甚至成为附属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自己也很难说能有什么拒绝的立场。在天竺历史上,因为比这更不起眼的原因而亡国的也有不少……

“贵国的石蜜味道相当之好,我很把它引进到本国去,能否提供种子与相关的技术人员与我一起回国呢?如果能答应这个请求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数天后,王玄策一行人踏上了归途。随行的除了已经成为俘虏的阿罗那顺一党外,还有从菩提寺特别调来的八名蔗糖提炼技术工人。这大约是在贞观二十三年,西元649年7月初的事情。
   
注释:
1. 我没有找到任何资料说明阿罗那顺妃子的姓名,相信是作者自己杜撰出来的。

2. 事实上“上世相承四千年。先人神聖從漢地飛來。王於此土”这个事件是发生在2年前,也就是西元643年李义表出使天竺的时候,所以鸠摩罗和王玄策应该已经是第2次见面了。

3. 与汉语史料的记录相矛盾,梵文《龙喜记》里的记录显示东天竺王是将这些物品送与吐蕃,因此有理由认为当时接受东天竺礼物的应该是吐蕃的将官而非王玄策。

                                                ——译者


(《帝国华击团!缴》旋律响起,屏幕上出现红色大字:)
 次     期       预      告

音乐:

电压不足的降调

画外音:

恩……啊……那个……

看来王玄策之天竺华丽大冒险是获得全面成功了,把阿罗那顺顺利的带回中国应该不会成什么太大的问题,鸠摩罗今后所构思出的策略也都与王玄策无关了。而PL的天竺公主JJ会与遥远中国的勇者间的动人恋曲……果然真的不会有啊。

不过毕竟还没有结束,后面还有终章未加放送,那么便请加油的坚持看完吧。

前进吧!东土大唐的勇者们!美丽的公主在看着……恩,还是算了吧……

请期待《天竺热风记》最终话之放送!

儿童偶像剧,热风飞舞的天竺强者大时代物语! 热血少年五点半档!

敬请收看!
前正新盟最高评议会代理主席,宇宙革命军事委员会代理委员长,正新盟执政党代理总书记
17#
发表于 2005-2-10 18:46:39 | 只看该作者

最终

终章
                
                 1

骑着高头大马,王玄策与蒋师仁并列行进于队伍的前列。在他们的身后是从天竺跟随而来的僧人、卫兵,一车车的异国礼物,还有一路押解过来的阿罗那顺一家。队伍排得很长,即使对见多识广的长安居民来说,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看啊,那就是王玄策大人!”

“听说是凭一人之力平定了天竺之乱的人物呢,真是了不起啊!”

王玄策成了凯旋的英雄,职务被立刻提升为朝散大夫。自己带来的天竺方士逻迩娑婆寐也得到了重用。太宗皇帝专门下令为这个来自天竺的方士建立的炼丹的实验室,由兵部尚书崔敦礼亲自为之负责。只要是逻迩娑婆寐所要求的,无论是多么奇怪的东西,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搞到手。

说起来中国的皇帝都有“做了皇帝想登仙”那样的想法,即使是雄才大略的秦始皇汉武帝也不例外,唐朝的太宗皇帝也把自己放在了这条可笑的历史延长线上。当然了,人是不可能通过服用丹药而成为仙人的,由于服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有毒化学药物,反而会导致寿命的大幅度减少。吃下了天竺配方的丹药后,太宗皇帝立刻得了重病,不久后驾崩。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之一,就这样的因为一个极不名誉的缘故而结束了人生。这是在王玄策归国一年后也就是贞观二十三年,西元649的事情。

在追究责任的时候,曾有人提出要把逻迩娑婆寐处死,但考虑到这可能会成为外交上的丑闻;此外太宗皇帝同时也在服用本国方士制作的丹药,因此也无法确定逻迩娑婆寐是否就是第一责任人。最后的决定是把逻迩娑婆寐送回天竺,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执行,逻迩娑婆寐到底还是在长安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由于太宗皇帝去世时没有可靠的继承人,因此唐帝国的政治一度出现了紊乱。虽然政局很快再度得以稳定,但王玄策却从此与幸运告别了,他的风评一下从“独自一人平定天竺”的顶峰跌落到“阴谋害死太宗皇帝”的谷地。虽然没有对他进行任何正式的处分,但此后相当长的一个时间内,王玄策没有得到任用,职务也没有得到提升,这是个事实(注1)。

王玄策就这样的成了一个无用的闲人,除了道宣和尚为了编写《释迦方志》而偶尔来拜访以外,几乎没有谁来主动拜会这个夕日的英雄。

“不过也终于可以摆脱那些无聊的俗务,可以专心的研究修仙之道,这不是很好吗?”

话虽如此,可王玄策自太宗皇帝驾崩后就再也没研究过所谓的炼丹术,甚至连提也不愿意提。(注2)“王玄策这个人已经没用了!”这成了官僚们的共识。就如同一把曾经锐利的宝剑,王玄策被朝廷抛弃、遗忘在长安的某个角落里,任其生锈。亲戚家的孩子有时会来听自己讲述那遥远国度的见闻,对于失意的王玄策来说,在侄子那充满了崇敬和向往的目光注视下,追忆自己往昔的故事,大概是最快乐的事情了吧。

                 2

麟德二年,西元665年。冬日的长安。

此时的王玄策虽然已经是超过六十岁的老人,但头发却奇迹般的仍然是富有光泽的黑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以上。也经常有人询问自己在这方面的秘诀,他则总是以一句“都是托了天竺九龙温泉的福呵”作为答复。

“故曰:‘大唐扶运,广图寿昌,行化六合,威临四方。身毒稽桑,道俗来王……’”

向微微僵硬的双手哈着气,王玄策停笔望向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正从铅灰色的天空无声的飘落下来……

七年前,也就是显庆二年,西元657年,朝廷决定再度向天竺派出使团。关于使团长的人选,最后决定还是由王玄策担任,说到底,在整个唐帝国的版图内大概再也找不出比王玄策更适合的人选了吧。

“就是豁出性命来,也一定要圆满的完成任务!”

原本对自己的未来已经不抱希望的王玄策,在得到了这个任命后,精神一下子熊熊燃烧了起来,其热情就是同行的年轻人也为之咋舌。

“摩诃震旦的使团又来了!听说使团长就是王玄策!”

“王玄策?不就是那个打败了阿罗那顺的‘黑色谋略的男人’吗?”

王玄策所到之处都得到了天竺各领主的热烈款待,其中大概多少也包含了“这可是具有那种一个人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可怕能力的男人,绝对不能惹到他”的恐惧心理吧。

“啊,这就是天竺的山河!想不到自己还能再度看到这里的景致,实在是太好了。”王玄策并未就自己10年前在这片土地上的经历而提出领土等什么特别的要求,仅仅是到处饱览天竺异域风情。据说他在参拜摩可菩提寺时所立的石碑一直保留到今日。

从天竺风光无限的回到长安后,王玄策再度成了被遗忘的人,在旁人三分尊敬和七分淡然的态度下逐渐的老去(注3)。过去那个常跑来听自己讲故事的侄子已经长大成人,出家做了和尚,法号智弘。听说他出家后立志要成为玄奘那样的人物,一直在收集关于天竺方面的资料,不久前终于自交州方向以海路前往天竺去了。

“真冷啊……大部分长安人大概不会想到,在那遥远的南方,还有一个永不落雪的奇异国度天竺吧。不知道智弘在那里生活的如何呢?”

王玄策略有些寂寞的看着面前写满汉字的宣纸。自他从天竺第三次返回后,就一直在默默的写书(注4),一方面是为了向那些如自己的侄子智弘那样渴望前往天竺的人们提供参考;另一方面,也是在写书的同时,追忆自己的往事。

背靠着万年冰雪的高山、立于尼婆罗骑兵先头、在那永不落雪的南方异国平原上奔驰纵横……自己的精神,仿佛也只有在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才会振奋起来。就这样的过了数年,书不知不觉中写成了十卷本的大部头,到今天终于算是完成了。

深吸了口气后,王玄策在卷头端正的写上了“中天竺行记”五个大字。

“这本书的命运将如何呢?是会流传到后世,还是仅仅在档案上留下‘有个叫王玄策的人,曾写过本名为《中天竺行记》的书’这么一行记录呢?”

王玄策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是不会再被提拔的了,而根据规定,只有阶级在五品以上的官员才会在史书中单独做传。换言之,后人大概是不会知道,曾经有自己这么个率领部队在那遥远南方异国战斗过的人吧。

想到这里,王玄策不禁自嘲的笑了出来,空虚的笑声很快就消散在自己居室里那略带霉味的空气中了。

                  3

此后的数十年间,天竺的具体状况缺乏史料记录,不过显然是又陷入了混乱的分裂局面。这是一个令后世的历史学家~尤其是印度的历史学家们感伤的黑暗时期。从此以后数百年,虽然日后的莫卧尔王朝再次的统一了全国,但由印度当地人建立的全国性的统一政权却再也未曾出现过。

此时佛教也永远的告别了在印度的兴盛期,分据各地的王国都崇奉婆罗门教,佛教日益削弱,独有东天竺的王朝历代崇信佛教,这个王朝在那烂陀附近另建一超戒寺,而且规模更大。

吐蕃与唐朝的蜜月期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事实上在王玄策第三次出使天竺的时候两国关系就已经陷入了紧张。虽然名义上两国还是那种“舅侄”关系,民间往来也一直在持续,但两国的慢性战争已经开始。直到更强大的敌人阿拉伯人在西方出现之前,吐蕃一直是唐朝前期最主要的敌人。就某种意义而言,唐此后与南亚次大陆各国交往的出发点就是为了构建针对吐蕃的包围网。

由于王玄策的活跃,甘蔗被成功的引入中国,并在后来的1200多年中逐渐成为中国乃至东亚最重要的糖料来源。已经成为我们日常小吃的红豆烧,说起来其中也有王玄策的一份功绩。

就如同王玄策在官场上的遭遇那样,他所撰写的十卷《中天竺行记》命运也十分不幸,它们全部散落,没有一卷流传下来。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据说三藏法师的《大唐西域记》中有相当部分其实是摘引自王玄策的《中天竺行记》。
       
蒋师仁的名字后来再未曾于史料中出现,不过想来大概是以武将的身份继续于唐帝国的土地上驰骋吧。

阿罗那顺被带到中国后,在皇帝的宝座前接受了审判。虽然是“拒绝天使,罪应加诛”,但最后还是被赦免,仅仅是被太宗皇帝责备了几句“婆罗门不劫吾使者,宁至俘虏邪?”那样的程度而已。

阿罗那顺后来究竟是回到了天竺还是留在了长安不得而知,但我想大概是留在长安这所国际化的大都会里,终其一生了吧。

太宗皇帝李世民死后被安葬于长安西北的昭陵,这是一座巧妙利用自然地形,气势恢弘的陵墓,据说名书法家王羲之的《兰亭序》就陪葬于该陵墓中。在陵墓前方是大量的石刻造像,如果有谁前往那里旅游,会发现两个异域风的石人像(注5)。左边的那个石人服饰是吐蕃风格,他是吐蕃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李世民名义上的亲家松赞干布;而右边的那个则是天竺风格,他就是阿罗那顺。

注释:
1. 根据出土的窖砖铭文的记录,王玄策最晚在贞观二十三年,也就是唐高宗即位后被提升为左监门长史,而后又在龙朔年间被提升为左骁卫长史,这是有记录的王玄策的最高职务。

2. 就在显庆二年王玄策又向高宗皇帝推荐了天竺方士,不过未被采纳,可见他并未吸取教训。

3. 事实上就在龙朔三年四月,高宗就《僧尼致拜父母诏》一事召开御前会议进行讨论,王玄策也出席了,并在本次会议中持反论。

4.也有人认为王玄策在龙朔三年,也就是西元663年还曾第四次出使天竺。

5.其实应该有14个蕃王石像才对。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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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嘎然而止。

画外音:

不是最终话都已经放送了吗?怎么还有次期预告?一定是搞错了,接下来应该是制作感言和鸣谢才对。收工收工……

儿童偶像剧,热风飞舞的天竺强者大时代物语! 热血少年五点半…… 哦,已经散场了,不看片尾字幕的观众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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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0 18:47:03 | 只看该作者

后记

终章
                
                 1

骑着高头大马,王玄策与蒋师仁并列行进于队伍的前列。在他们的身后是从天竺跟随而来的僧人、卫兵,一车车的异国礼物,还有一路押解过来的阿罗那顺一家。队伍排得很长,即使对见多识广的长安居民来说,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看啊,那就是王玄策大人!”

“听说是凭一人之力平定了天竺之乱的人物呢,真是了不起啊!”

王玄策成了凯旋的英雄,职务被立刻提升为朝散大夫。自己带来的天竺方士逻迩娑婆寐也得到了重用。太宗皇帝专门下令为这个来自天竺的方士建立的炼丹的实验室,由兵部尚书崔敦礼亲自为之负责。只要是逻迩娑婆寐所要求的,无论是多么奇怪的东西,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搞到手。

说起来中国的皇帝都有“做了皇帝想登仙”那样的想法,即使是雄才大略的秦始皇汉武帝也不例外,唐朝的太宗皇帝也把自己放在了这条可笑的历史延长线上。当然了,人是不可能通过服用丹药而成为仙人的,由于服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有毒化学药物,反而会导致寿命的大幅度减少。吃下了天竺配方的丹药后,太宗皇帝立刻得了重病,不久后驾崩。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之一,就这样的因为一个极不名誉的缘故而结束了人生。这是在王玄策归国一年后也就是贞观二十三年,西元649的事情。

在追究责任的时候,曾有人提出要把逻迩娑婆寐处死,但考虑到这可能会成为外交上的丑闻;此外太宗皇帝同时也在服用本国方士制作的丹药,因此也无法确定逻迩娑婆寐是否就是第一责任人。最后的决定是把逻迩娑婆寐送回天竺,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执行,逻迩娑婆寐到底还是在长安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由于太宗皇帝去世时没有可靠的继承人,因此唐帝国的政治一度出现了紊乱。虽然政局很快再度得以稳定,但王玄策却从此与幸运告别了,他的风评一下从“独自一人平定天竺”的顶峰跌落到“阴谋害死太宗皇帝”的谷地。虽然没有对他进行任何正式的处分,但此后相当长的一个时间内,王玄策没有得到任用,职务也没有得到提升,这是个事实(注1)。

王玄策就这样的成了一个无用的闲人,除了道宣和尚为了编写《释迦方志》而偶尔来拜访以外,几乎没有谁来主动拜会这个夕日的英雄。

“不过也终于可以摆脱那些无聊的俗务,可以专心的研究修仙之道,这不是很好吗?”

话虽如此,可王玄策自太宗皇帝驾崩后就再也没研究过所谓的炼丹术,甚至连提也不愿意提。(注2)“王玄策这个人已经没用了!”这成了官僚们的共识。就如同一把曾经锐利的宝剑,王玄策被朝廷抛弃、遗忘在长安的某个角落里,任其生锈。亲戚家的孩子有时会来听自己讲述那遥远国度的见闻,对于失意的王玄策来说,在侄子那充满了崇敬和向往的目光注视下,追忆自己往昔的故事,大概是最快乐的事情了吧。

                 2

麟德二年,西元665年。冬日的长安。

此时的王玄策虽然已经是超过六十岁的老人,但头发却奇迹般的仍然是富有光泽的黑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以上。也经常有人询问自己在这方面的秘诀,他则总是以一句“都是托了天竺九龙温泉的福呵”作为答复。

“故曰:‘大唐扶运,广图寿昌,行化六合,威临四方。身毒稽桑,道俗来王……’”

向微微僵硬的双手哈着气,王玄策停笔望向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正从铅灰色的天空无声的飘落下来……

七年前,也就是显庆二年,西元657年,朝廷决定再度向天竺派出使团。关于使团长的人选,最后决定还是由王玄策担任,说到底,在整个唐帝国的版图内大概再也找不出比王玄策更适合的人选了吧。

“就是豁出性命来,也一定要圆满的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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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不就是那个打败了阿罗那顺的‘黑色谋略的男人’吗?”

王玄策所到之处都得到了天竺各领主的热烈款待,其中大概多少也包含了“这可是具有那种一个人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可怕能力的男人,绝对不能惹到他”的恐惧心理吧。

“啊,这就是天竺的山河!想不到自己还能再度看到这里的景致,实在是太好了。”王玄策并未就自己10年前在这片土地上的经历而提出领土等什么特别的要求,仅仅是到处饱览天竺异域风情。据说他在参拜摩可菩提寺时所立的石碑一直保留到今日。

从天竺风光无限的回到长安后,王玄策再度成了被遗忘的人,在旁人三分尊敬和七分淡然的态度下逐渐的老去(注3)。过去那个常跑来听自己讲故事的侄子已经长大成人,出家做了和尚,法号智弘。听说他出家后立志要成为玄奘那样的人物,一直在收集关于天竺方面的资料,不久前终于自交州方向以海路前往天竺去了。

“真冷啊……大部分长安人大概不会想到,在那遥远的南方,还有一个永不落雪的奇异国度天竺吧。不知道智弘在那里生活的如何呢?”

王玄策略有些寂寞的看着面前写满汉字的宣纸。自他从天竺第三次返回后,就一直在默默的写书(注4),一方面是为了向那些如自己的侄子智弘那样渴望前往天竺的人们提供参考;另一方面,也是在写书的同时,追忆自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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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口气后,王玄策在卷头端正的写上了“中天竺行记”五个大字。

“这本书的命运将如何呢?是会流传到后世,还是仅仅在档案上留下‘有个叫王玄策的人,曾写过本名为《中天竺行记》的书’这么一行记录呢?”

王玄策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是不会再被提拔的了,而根据规定,只有阶级在五品以上的官员才会在史书中单独做传。换言之,后人大概是不会知道,曾经有自己这么个率领部队在那遥远南方异国战斗过的人吧。

想到这里,王玄策不禁自嘲的笑了出来,空虚的笑声很快就消散在自己居室里那略带霉味的空气中了。

                  3

此后的数十年间,天竺的具体状况缺乏史料记录,不过显然是又陷入了混乱的分裂局面。这是一个令后世的历史学家~尤其是印度的历史学家们感伤的黑暗时期。从此以后数百年,虽然日后的莫卧尔王朝再次的统一了全国,但由印度当地人建立的全国性的统一政权却再也未曾出现过。

此时佛教也永远的告别了在印度的兴盛期,分据各地的王国都崇奉婆罗门教,佛教日益削弱,独有东天竺的王朝历代崇信佛教,这个王朝在那烂陀附近另建一超戒寺,而且规模更大。

吐蕃与唐朝的蜜月期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事实上在王玄策第三次出使天竺的时候两国关系就已经陷入了紧张。虽然名义上两国还是那种“舅侄”关系,民间往来也一直在持续,但两国的慢性战争已经开始。直到更强大的敌人阿拉伯人在西方出现之前,吐蕃一直是唐朝前期最主要的敌人。就某种意义而言,唐此后与南亚次大陆各国交往的出发点就是为了构建针对吐蕃的包围网。

由于王玄策的活跃,甘蔗被成功的引入中国,并在后来的1200多年中逐渐成为中国乃至东亚最重要的糖料来源。已经成为我们日常小吃的红豆烧,说起来其中也有王玄策的一份功绩。

就如同王玄策在官场上的遭遇那样,他所撰写的十卷《中天竺行记》命运也十分不幸,它们全部散落,没有一卷流传下来。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据说三藏法师的《大唐西域记》中有相当部分其实是摘引自王玄策的《中天竺行记》。
       
蒋师仁的名字后来再未曾于史料中出现,不过想来大概是以武将的身份继续于唐帝国的土地上驰骋吧。

阿罗那顺被带到中国后,在皇帝的宝座前接受了审判。虽然是“拒绝天使,罪应加诛”,但最后还是被赦免,仅仅是被太宗皇帝责备了几句“婆罗门不劫吾使者,宁至俘虏邪?”那样的程度而已。

阿罗那顺后来究竟是回到了天竺还是留在了长安不得而知,但我想大概是留在长安这所国际化的大都会里,终其一生了吧。

太宗皇帝李世民死后被安葬于长安西北的昭陵,这是一座巧妙利用自然地形,气势恢弘的陵墓,据说名书法家王羲之的《兰亭序》就陪葬于该陵墓中。在陵墓前方是大量的石刻造像,如果有谁前往那里旅游,会发现两个异域风的石人像(注5)。左边的那个石人服饰是吐蕃风格,他是吐蕃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李世民名义上的亲家松赞干布;而右边的那个则是天竺风格,他就是阿罗那顺。

注释:
1. 根据出土的窖砖铭文的记录,王玄策最晚在贞观二十三年,也就是唐高宗即位后被提升为左监门长史,而后又在龙朔年间被提升为左骁卫长史,这是有记录的王玄策的最高职务。

2. 就在显庆二年王玄策又向高宗皇帝推荐了天竺方士,不过未被采纳,可见他并未吸取教训。

3. 事实上就在龙朔三年四月,高宗就《僧尼致拜父母诏》一事召开御前会议进行讨论,王玄策也出席了,并在本次会议中持反论。

4.也有人认为王玄策在龙朔三年,也就是西元663年还曾第四次出使天竺。

5.其实应该有14个蕃王石像才对。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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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外音:

不是最终话都已经放送了吗?怎么还有次期预告?一定是搞错了,接下来应该是制作感言和鸣谢才对。收工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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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3 13:57:14 | 只看该作者

回复:天竺热风记

 故事很有意思阿,次期预告也很像樱花,估计玩过的人都能品味出来

 应谢一下红茶魔术师提供这末好的文章。
 宇宙历八零零年的六月一日,凌晨二时五十五分.杨威利的生命在三十三岁的时候终止了.
  “了不起?我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说实在的,我觉得民主主义什么的没了也好,整个宇宙还原成原子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在我身旁半睡半醒地看书就好了……”该说些什么好呢?--尤里安一时无法判断。他终于明白,判断不是智慧的产物,而是器度的产物。
20#
发表于 2005-2-15 21:27:49 | 只看该作者

后记

               

                后记

啊,历经感冒、停电、房屋漏水等各种磨难,虽然比预计的时间延迟了不少,不管怎么说,终于是还是把《天竺热风记》完成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本篇的主角王玄策虽然在经历上可说是个相当特异的人物,但在却是个真实而非虚构的历史人物。背靠着万年冰雪的喜玛拉雅山、立于尼泊尔骑兵先头、在辛都斯坦平原上奔驰,以少数异国之兵于之兵异国获得大胜,实在是相当无愧于“名将”的伟大战绩。

如果十八、九世纪大英帝国的将军的话,他大可以就身陷牢狱一事要求赔偿,加上其恢复和平的大功,要将其当成殖民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与此时的唐帝国相比,大概日后的大英帝国才是真正的“未开化国”吧。

总之,关于这个人,我认为即使是把他当成如好莱坞电影般具华丽风格之冒险电影主角也不是不行的,足可以作为有趣小说的主角了。记得自己也抱怨过“怎么不拍这个人的电影呢?”,但却担心被反套一句“那你就出钱来拍好了”,也就莫可奈何了。不过现在,终于以他为主角写出了这样的小说,多多少少也可以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了吧。

不过话虽如此,完成这个工作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为什么呢?王玄策归国之后虽然把包括自己所做过的事,以及印度的地理等做了详细的记录留传,叫做《中天竺行记》,可惜如今已经散落,几乎没有留存下来,只能在《释迦方志》等中依稀找到一些痕迹。而根据中国史料编辑的规则,王玄策的阶级在五品以下,这样的人物是不会在《新唐书》《旧唐书》等史书中单独加以记录的。而相应的,从戒日王死后到穆斯林入侵的这段时间,在印度历史上也是一个史料严重缺乏的空白时期。写作素材的严重缺乏,这实在是很令笔者伤头脑的事情。

虽然困难重重,但心里还是常常挂着“总有一天”的想法。既然此次得到了这个机会,那么就顺水推舟,也不顾自己的才疏学浅,决意尝试看看。倘若要求完美,恐怕到死都完成不了吧,因此还是一如往常,在出糗的心理准备之下开始动笔。

好在这方面,中国的孙修身先生曾经写过本名为《王玄策事迹钩沉》的书,对于笔者实在是有莫大的帮助,如果能把它翻译为日文,那实在是很有益的一件事情。不过笔者到处也没找到该书的日文版,而且似乎也没听说有任何的出版社计划翻译这本书,真的是很遗憾。当然了,这原本应该是文部省的工作,其实只要把海上自卫队扩充计划的预算拿出一小部分就可以办到的,日本真的是一个很不注重文化的国家。算了算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再怎么发牢骚也没用。

所谓“历史小说”,其使命——这么说来好像自己很伟大的样子——但其存在的意义,乃是在于制作出具有魅力的虚构情节才是,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天竺热风记》毕竟也是小说,当然了为了取得戏剧性的效果,就要在历史记录的空白处加以种种的推测,甚至把部分历史做些改动,这也正是这种小说的有趣之处。

譬如说,关于阿罗那顺得到了东天竺援助方面,虽然中国的蔡东潘在《唐史演义》中做了肯定性的描述,但其实并不见正史~正史里的记录仅仅是“阿罗那顺委国走,合散兵复阵”那样的程度而已。而根据“馀众奉王妻息阻乾陀卫江”中乾陀卫的地理位置加以推测,阿罗那顺更有可能是向西北的方向撤退才是。

类似的例子在文中还有几个,有对这部分历史感兴趣的读者,不妨在闲暇之余查阅一下书后开列的参考书目。总之,本书并不具备历史参考书那样的价值,仅仅是提供一些看历史故事的乐趣。如果能有读者因为这本书的缘故对那个时代的历史产生了兴趣,对于作者而言,这实在是很欣慰的事情。 

哎呀呀 ,除了当年的毕业论文外,大概再没什么什么比历史小说更让笔者为之头痛的存在了。很遗憾的是,付出了难得的勤勉后,却不敢断言是否真的有了成果……不过完成后内心那种“终于完成了!”的充实感,应该就是最好的回报了吧。说起来,面对大量呈现出“未完成”状态的作品与大堆催稿的来信,我实在是忙得想罢工。但虽然如此,我还是想写些以中国的历史取材的小说。

其实这可以说是相当厚颜的一种想法:在中国那灿烂的名将星河中,如王玄策那样未经由日本人的手加以小说化的人物尚有不少。在中国历史方面,我们似乎太过拘泥于《史记》及《三国演义》有关的事物为素材了。井上靖、陈舜臣等巨匠推开了以其他时代为素材的小说的大门,而跟进者却寥寥无几,这实在是太遗憾了。

“那么你自己又是如何呢?”如果我被问到这问题的话,那我只能说我会尽我的努力。一年或一年稍微多一点的时间出版一部,这样慢慢的写……再怎么说,光是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全部把他们写完的。所以,我真的非常期待着能有更多人加入进来。个人而言,也许后面我会以见到地中海的落日,并且策马攻略十字军骑士们做为根据地的城塞的郭侃为主角吧……不过也仅仅是举个例子说说而已,很难说到底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如果耐心的等待,笔者将不胜荣幸。

本书在写作过程中,在搜集与阅读一部分中文资料方面,得到了织智秀廉先生、白羽征一先生、土御门通亲先生与竖山辉二先生的大力协助,此外,在文字、史料等方面,风雨无阻的尼子信久先生也给予了我全面的极大帮助与鼓励。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想仅仅依靠自己,大概是无法把本书完成的吧!在此,请允许我衷心的感谢。还有那些一直关注本书的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再次感谢大家阅读本书。

                                                    作者敬上
                                                于2005年的春季
参考书目:
《新唐书》
《旧唐书》
《大唐西域记》
《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
《五天竺行经记》
《释迦方志》
《唐史演义》
《求法高僧传》
《西藏王统记》
《西藏的文明》
《王玄策事迹钩沉》
《印度通史》

《狂砂传》
《中国武将列传》
《亚尔斯兰战记》(含2、外传)
《天山舞姬》

《天竺热风录》

前正新盟最高评议会代理主席,宇宙革命军事委员会代理委员长,正新盟执政党代理总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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