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史的岔路口》16章

乐魂

第十六章　《夏日的风暴》

　　费沙中心医院的爆炸事件震惊了帝国军的所有机构和部门，在高层紧锣密鼓地调查爆炸主谋的同时，人们对目前负责费沙安全工作的机构——总参谋部直属的情报部及宪兵部队，却越来越持有一种不信任的态度。
　　爆炸事件的次日，帝国军总参谋长巴尔·冯·奥贝斯坦一级上将的办公室里，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阁下是负责费沙治安的，但现在发生的事情您要如何解释？别告诉我阁下事先一点都不知情！”毕典菲尔特的声音大得几乎可以将天花板震下来，连桌上的咖啡杯都吓得跳了一跳。知机的官员全部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成了倒霉的“池鱼”。
　　“卿又是从哪里得知……本人事先知情的呢？”奥贝斯坦拿起桌上的一叠公文，不动声色地道，“如果本人事先得到情报，那这次的爆炸事件本人一定会阻止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阁下的情报部早就该关门大吉了！”毕典菲尔特半步不让，淡褐色的双眼直盯着总参谋长，“如此大规模的爆炸，而且是如此有针对性的……傻瓜才会相信情报部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如果银河帝国军的情报部门真是如此无能，那索性全部以渎职罪撤职查办算了！”
　　“情报部门渎职与否本人会处理，这好象不是卿该关心的范围吧？”奥贝斯坦依旧不动声色，拿着签字笔的手稳定地在文件上签名。
　　“情报部门的确不是归我管，但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怎么说也该有个交代吧？如果阁下没法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那么也就不要怪下官没有事先提醒阁下了！”毕典菲尔特一拳敲在桌子上，那堆标着“已批阅”字样的文件终于不幸地被“黑色枪骑兵”舰队司令官的拳风震倒，散在地上到处都是。
　　“如果卿再不离开的话，本人就要以妨碍公务的理由强制性地让卿离开了。”奥贝斯坦抬头看了看他，电子义眼中闪着冷峻的光。
　　毕典菲尔特倒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愣了几秒钟后正要再次开口，忽然脚下的一份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地球教……费沙中心医院……恐怖袭击……”橘色头发的猛将俯身拾起了那份文件，他的眼睛骤然睁大了。
　　再用那仅剩的最后一点耐心看了文件的日期一眼，名为“毕典菲尔特”的飓风再次在总参谋长办公室里肆虐。
　　“阁下居然还说您事先不知情？那这份您已经批阅过的文件又做何解释？”毕典菲尔特将那份文件重重地拍到奥贝斯坦面前，锐利的眼睛直瞪着义眼的总参谋长，只差没有揪着奥贝斯坦的领子了。
　　“那只是一份预测在费沙中心医院可能发生恐怖事件的报告，没什么好奇怪的。对于这样的报告，本人所能做的只是命令驻扎在可能发生恐怖事件的地区的警卫加强戒备，如此而已。”奥贝斯坦淡淡地道。
　　“可这份文件指出的可能发生恐怖袭击的地点是费沙中心医院！难道不该多抽调一些警卫力量吗？”毕典菲尔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但奥贝斯坦这次连头也不抬了。
　　“不可能，费沙现有的警卫力量已经不能再抽调了。”奥贝斯坦根本不去看已经到达爆发边缘的“黑色枪骑兵”司令官，依旧用他那毫无感情的声音道。
　　还没等毕典菲尔特再度开口，奥贝斯坦已经按下了桌上的警卫铃：“请你们把毕典菲尔特提督从我的办公室里带走。”
　　于是下一分钟，闻讯赶到的安东·菲尔纳就看到两个警卫架着咆哮不已的毕典菲尔特提督走了出去。

　　目前费沙的警卫力量严重不足，这一点毕典菲尔特也清楚，但只要他一想到那份文件，心里就极度地不舒服。
　　而且他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那么单纯。
　　于是当天在提督们的非正式聚会上，毕典菲尔特怒气冲冲地将此事告知了目前在费沙的所有上将级提督。

　　两天后，费沙行星的表面再次引爆一枚无形的炸弹。
　　“爆炸”的中心是帝国军的情报部门——当他们正努力清查得自地球教费沙总部的资料时，从超光速通讯中心的调查人员那里发回了一条消息，令所有的人都被抛上了惊骇的浪尖，随即又跌进了困惑的谷底。这条消息被后世人称为“连大神奥丁都会为之震惊的一则讯息”。
　　事情的起因还是缘自于对超光速通讯中心内，地球教费沙总部通讯记录的清查。由于通讯记录被人动过手脚，因此这份记录的真伪性就显得格外重要。但是，正当调查人员一边核实记录，一边整理堆积如山的通讯资料时，却很意外地发现了地球教费沙总部曾与帝国军军部联系的记录。
　　这个发现令所有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不可能的！”检查通讯记录的负责人，帝国军上尉罗伯特·休兹大声吩咐着属下，“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向我汇报！而且现在根本不能肯定这几条通讯记录是真是假！”
　　休兹上尉会如此紧张也是情有可原，因为那几条通讯记录所指向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在“诸神的黄昏”作战期间，帝国军总参谋部所在的那幢大楼！
　　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继续与数字和纸张拼斗，但那几条记录在经过一整天的核实后，终于没有被过滤掉。
　　很明显，那几条记录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是真实的。
　　休兹上尉只觉得头痛不止——他该怎么向上司汇报？而且……现在帝国军的高层已经乱成一团，到底谁是主持大局的人？

　　但大神奥丁似乎是站在休兹上尉一边的，他可以不用继续头痛下去了。因为帝国军的相关部门接到消息，驻守奥丁的伍尔利·克斯拉上将将于次日抵达费沙，并接管与治安有关的一切事务。
　　克斯拉的到来并非偶然。
　　在罗严塔尔第一次遇刺后不久，他曾经接到米达麦亚的超光速通讯，以他对时局的判断，他很快就得出“费沙局势不稳”的结论，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决定赶往费沙的主要原因。
　　那是在数日后，奥丁的宪兵队无意中在街上拘捕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审问中那人吐了实，原来那人是地球教中负责奥丁与费沙联络的人。由此克斯拉得知地球教在费沙会有较大规模的活动，同时，他与身在费沙的杨威利提督也取得了联系，从后者口中得知罗严塔尔的遇刺很可能与“费沙的黑狐”有关。
　　综合以上情报，克斯拉终于下定决心去费沙走一趟。
　　与他同在奥丁的梅克林格与缪拉两位提督并没有对此表示异议，只是缪拉问了一句：“阁下要离开的话，帝都防卫司令官一职该由谁暂时接手呢？”
　　关于这段历史上的小细节，梅克林格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写道：
　　“……当时缪拉提督很认真地想把这件事情推掉，而克斯拉提督却同样是很认真地想把自己的职权暂时移交给缪拉提督，结果事情竟然变成了近乎闹剧的结果……虽然很难想象克斯拉提督开玩笑的样子，但我当时的确认为他就是看准了缪拉提督不会拒绝他，才会以一种开玩笑的样子把职权移交给缪拉提督……”

　　那么，当时的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呢？
　　“多谢阁下的提醒，那么就交给阁下去办吧！”克斯拉点头道，只差没说出“此计甚好，汝去办来”这几个字。
　　“我……下官……下官自认没这方面的能力，而且这种高层官员的任命不是要通过军务省的么……”缪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多了这一句嘴，竟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现在公爵已经失踪了，没办法，事急从权，下官身负的帝都防卫司令官之职就要让阁下多多烦劳了！”克斯拉已经无法管那么多，现在费沙那里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万一再有个什么事情发生，那实在是……
　　眼下的事情千头万续，一旦哪个环节出了纰漏都会引发一连串的问题。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奥丁与费沙的稳定，因为前者是帝国的首都，而后者……帝国军至少一半的军队都驻扎在那里！如果再次发生类似干达尔动乱的事件……克斯拉不认为帝国军还能再承受一次打击。
　　而罗严塔尔的遇刺无疑是给本来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帝国军又增添了新的不安定因子，里欧·瓦尔提星域会战之后的种种问题都在瞬间暴露了出来，而费沙的治安每况愈下，让人根本就无法产生任何安全感……现在费沙需要的不是军队，而是宪兵和巡警。
　　——至于奥丁的安全……幸好自己在担任帝都防卫司令官期间内制订了一份“帝都安全计划”草案，虽说还有待完善，但只要缪拉照着去做，应该不会出大的乱子……
　　所以，不管缪拉怎么推脱，甚至搬出了“自己是将干达尔动乱的官兵带回奥丁的人，本身就是带罪之身……”的理由，但克斯拉依旧不由分说，硬是将“帝都防卫司令官代理”的职位塞了过去。
　　缪拉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了。

　　从奥丁到费沙大概为十五天的航程（并非作者杜撰，这是田中大神在原著中的设定，有疑问者请去看“策谋篇”的最后一章），当克斯拉即将到达费沙的时候，费沙中心医院爆炸案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些地球教徒也太狂妄了！”克斯拉觉得实在是有必要强行镇压，但现在的事实却是——地球教的费沙总部已被毁，而地球教在费沙的残余势力转入地下，一时很难彻底清除。
　　在与身在“优佛利亚”饭店的杨威利提督进行了一次TV电话长谈后，“地球教与费沙自治领旧势力联合起来”的这个想法，已经在克斯拉的头脑里呈红色不断闪动着。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克斯拉头痛地想着，从自己的旗舰“佛尔瑟帝”的指挥席上站起身，走到舷窗边看着窗外那深邃的星空。
　　无数宝石般的恒星冷冷地回望他。
　　克斯拉突然觉得，银河帝国的未来已不是自己所能推测和想象的，现在的局势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谁都不可能从这种混乱的漩涡里看出什么来。
　　罗严克拉姆公爵失踪的真正原因究竟是……？

　　抵达帝国军在费沙的临时司令部后，克斯拉随即与奥贝斯坦一级上将以及目前在费沙的所有上将级提督取得了联系。
　　此时他也得知了关于总参谋部与地球教之间似乎有所来往的消息。
　　无奈之下，他将米达麦亚的下属皮罗中将请来询问。
　　向他报告此事的皮罗中将少有地一脸苍白，但仍保持着镇静的姿态：“阁下，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克斯拉尽管平时也对奥贝斯坦不抱什么好感，但他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找个罪名就往他人头上扣的那种人。
　　“……很难说。”皮罗只回答了这一句，将那句“因为总参谋长阁下平时就不怎么讨人欢喜”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现在可真是非常时期哪，我军的三位一级上将似乎都没法正常工作了……对了皮罗中将，卿的长官和罗严塔尔提督现在伤势如何？”克斯拉稍微将话题岔了开去。
　　“感谢阁下的关心，米达麦亚提督只受了些皮外伤，医生说并没有生命危险，但由于在躲避爆炸的过程中撞伤头部，现在依然昏迷不醒。至于罗严塔尔提督，由于这次爆炸造成他刚愈合的旧伤重新开裂，所以……”说到这里，皮罗不由叹了口气，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希望他和罗严塔尔提督能早日康复吧！”克斯拉伸手拍拍皮罗的肩膀，“稍后我会去医院探望他们的，你们也别太担心了。”
　　“那么，奥贝斯坦总参谋长那件事……阁下准备如何处理？”皮罗问道。
　　“没办法，事情再多，也还是得一件一件地做……通知总参谋长这件事，然后听听他自己的辩解吧！”克斯拉也开始觉得有些头痛了。
　　“那么，阁下要亲自听取总参谋长阁下的辩解吗？”
　　“那是必须的，不过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请派人通知奥贝斯坦总参谋长，我明天一早去拜访他。”

　　在克斯拉到达费沙时，目前住在“优佛利亚”饭店的同盟军杨威利一干人等，正聚集在杨威利的房间里。
　　“现在我终于发现，费沙这个地方不适合帝国军。”先寇布说了这么一句。
　　“没错……自从帝国军占领费沙后，就没一天安宁日子好过。”杨叹息了一声，正准备将白兰地加进面前的红茶杯里，但很不幸他的手慢了一步，酒瓶被菲列特利加抢去了。
　　“我今天还没喝过酒啊……”杨抓抓头，喃喃地发着小小的牢骚。
　　“既然提督晚上要拿红酒做餐前酒，现在就少喝一点吧！”尤里安笑道。
　　“红酒和白兰地又没有直接的联系……”杨努力地争取自己对那个酒瓶的所有权。
　　“别发牢骚了，想想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应对吧。”坐在杨对面的先寇布将右脚放在左脚的膝盖上，说道。
　　“没办法，倒霉的罗严塔尔提督再一次遇刺，而且这次连米达麦亚提督也搭了进去……我还听说奥贝斯坦总参谋长目前已经被怀疑与此次刺杀事件有关……事情真是一团乱。”杨将自己那原本就不是很整齐的黑发抓得更乱了。
　　“费沙如果秩序井然，对我们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吧，提督？”先寇布道。
　　“不错，如果帝国军能完全控制费沙，那同盟的未来就是可预见的悲剧结尾了。”杨点了点头，接着道，“正因为现在费沙局势一直不稳，帝国军必须不停地解决眼前的突发事件，对同盟那里的注意力自然会降低一些。何况现在‘帝国双璧’都因为恐怖事件而负伤不轻，奥贝斯坦总参谋长涉嫌谋杀……似乎帝国军的高层一下子都陷入瘫痪状态了。不过费沙再继续乱下去的话也不行，一旦帝国军决定以高压政策来接管费沙，无论对同盟还是费沙都不是件好事。同盟的经济还没有复苏，而《巴拉特和约》对同盟经济的束缚是显而易见的……万一同盟失去费沙的支持，经济就很有可能滑坡继而崩溃。”
　　“那提督您的意思，是希望费沙的事态保持在帝国军能控制的范围内，是这样吗？”尤里安问道。
　　“差不多吧，毕竟现在帝国军的实力仍在，有‘费沙的黑狐’支持的地球教闹得太过猖狂对他们自己也没好处。当然……如果鲁宾斯基想借刀杀人的话……唉唉，怎么想都是令人不愉快哪！地球教与鲁宾斯基的关系到底是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如果能弄到进一步的资料就好了。”杨叹了一口气。
　　“那么，罗严塔尔提督和米达麦亚提督那里，我们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呢？”一直保持沉默的菲列特利加问道。
　　“啊……没错，不过现在费沙是非常时期，我本人去的话可能会有诸多不便，如果影响到我们今后的计划就不好了……尤里安，你代我去一趟如何？”杨对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说道。
　　“没问题，只是……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合适呢？”尤里安点头答应了。
　　“那个啊，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的。”杨微微地笑了。

　　于是，当克斯拉来到费沙中心医院的门口时，刚好碰到来探望“帝国双璧”的尤里安·敏兹少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