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神座 第五章 春天的悸动

拉佛伦斯von海因克尔

I
菲尔法斯特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整，为了配合良好的睡眠，起居室里的光线保持在夜间的设定上。在进行了长达两天的昏睡后，精神丝毫没有好起来的迹象，公爵觉得左手的手背上微微有些瘙痒，就象一只小虫子在皮肤表面用有钩的肢体转圈一样。“请不要动，阁下。”耳边是护士小姐悦耳的话语：“这瓶打完了就可以动了。”

“我这是在哪里？”一双柔软的手，用温度正好的毛巾擦拭着被分泌物弄得模糊的眼睛。当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旗舰起居室灰色的天花板。眨眨眼睛，菲尔法斯特艰难得回忆了一下最后的记忆，似乎是进入太阳系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似乎是正在看基地的季度报告,然后就……

“不过是因为过于劳累而导致的发烧而已，我想阁下还需要多休息几天恢复恢复才好。”

“目前坐标是什么。”披着睡袍的公爵靠在床上，被高烧折磨得失去血色的面容笼罩了一层苍白的光。

新任的副官乐清音中校简单的回答道：“月球基地。阁下。”这场似乎小小的发烧事件被严密的封闭在极小的圈子里，除了边境中将级以上的军官外完全无人知晓。自从变异胶原病夺去拥有黄金狮子称号的莱因哈特大帝以来，凡是任何与罗严克拉姆家族成员有关的发烧病例都被视作极其严重的现象——菲尔法斯特·冯·罗严克拉姆也不例外。

直接上报军务省后，乐清音就一直守侯在床前。菲尔法斯特的信任是有保留的，但对于一个新人来讲已经是大大破例了。几个月的接触，让中校终于明白军务尚书米达麦亚元帅为什么对这位前边境总督这么高的评价——菲尔法斯特·冯·罗严克拉姆从军人的角度上来讲，绝对是个典型的军政机器；而另一方面，良好的教育和荣耀带来的情趣也并不亚于普通的大学毕业生。

“把你们吓坏了吧。”
乐清音点点头，当时愕然的何止自己，通报时那些高级军官瞬间僵硬的神情足可以说明一切。

新帝国历051年新年的费沙有了两次比较突兀的气候变化，竟然在冬天里有了摄氏十几度的温暖天气，种植在高级住宅区的迎春花敏感得把黄色花朵点缀在青青的垂条上。御用医师团主席艾米尔·齐列跟平时一样从两层楼的住宅里出来准备搭乘专车前往位于狮子之泉的办公室。“齐列博士。”等待在外面的是一辆挂着军务省牌照的地上车，打招呼的人博士也认识，正是自己助手的丈夫德瑞克·冯·曼施泰因少将：“冒昧打扰您，请坐我的车吧。”

该来的还是来的，博士心想：无论从哪个立场上来讲，德瑞克的到来比别的任何人的拜访都是自己希望的。
地上车在公路上飞驰，帝国军务省人事次长从一开始就低着头，一付欲说还休的表情——这件事情实在难以开口，少将组织了半天还是无法表述自己的意思。

“年轻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否则你不是白白等了半天了么？”

“是这样的，博士。我想了解一些关于使徒计划的情况，如果您愿意的话。”

齐列专著得把视线定在少将身上略有一会儿：“你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件事情，是你前长官的授意还是军务尚书阁下的命令？”

“不，丽安说，抱歉……丽安说那个使徒计划跟菲尔法斯特公爵有莫大的关系，但是……”

“但是她这里只有残本对吗？”

在温度正好的车厢里德瑞克竟然出汗了，这个老人的态度温和，但是言语里却有着无形的压力。

“是的。她说似乎您这里有全部资料，所以……”

“所以，你想请教我对么？”

“是的。”

又沉默了半晌，艾米尔·齐列低声说道：“你的好奇心太过分了，年轻人。”博士的反应让敏感的少将一下子就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如果仅仅是一个科研计划的话齐列博士的态度似乎有些过度。窗外标志性的喷泉在阳光下喷洒着华丽的水线，狮子之泉到了。

“到你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告诉你的妻子，这个计划不要太执着了。”艾米尔·齐列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既然事情已经开始了，就不怕它进行不下去——尤其是军务省和边境似乎都有兴趣，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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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的那一端巴拉特星系，是以古代斯拉夫神族命名的。对于执着于宇宙历的这一部分人类来说，新银河帝国的存在无疑是最大的威胁——所谓巴拉特条约，在众人的意识里完全是莱因哈特大帝凭借武力所强加于自由人民的条约。首都海尼森这天刚下过雨，露天的墓地里到处散发着青草的清香，这些植物只要有雨露滋润就会有新成员从泥土里钻出来。一束鲜花摆放在幕基上，墓碑上的黑发青年的微笑中透着懒散劲。“杨提督，这么久没有来看你，实在是太忙了。”祭扫的是一对夫妇，女士紫色的眸子里仍旧英气勃勃，相对的，作丈夫的容貌清俊却面有疲色。

帝国对艾尔·法西尔的核弹毁灭攻击在同盟领的新闻媒体上造成了轩然大波，各种反帝国言论在星系里流传。反动、血腥、残忍的词汇在各种媒介上疯狂得喷出来，在野党和一些民间团体甚至举起了反对帝国，要亲帝国政府下台的口号作为竞选纲领。大选在即，最高评议会主席尤里安·敏兹在政治生涯即将结束的时候再一次被推到了政治危机的边缘。如果杨提督在的话，一定会说一些不凡的看法吧——虽然是从历史中得来的结论，但是却总是那么正确。

尤里安·敏兹心里默默念道：“艾尔·法西尔没有了，大概和平也保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