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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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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处理完一件紧急公务,珊娜走出军部大门已是晚上十点。今天不想坐地上车回家,独自走在平整的大街上,让袭袭清风吹散一天紧张工作的疲倦。

  八月的蔷薇节才过了几天,繁花缀满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远近的林荫道两侧林立着众多的高楼大厦,万盏明灯为费沙夜景点染上一层瑰奇的魅人神采。沿街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费沙人可是很会做生意的,每个主要路口和夜生活场所的门口都或多或少的聚着一些出售各种夜宵食品的摊贩,特别是山德列广场,更汇聚了全银河的速食菁华。不过,今晚很多摊贩悄悄转移了阵地,在移民具门外的空地上支起摊子,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的顾客,就是连夜在移民局门口排起长龙,等候明早办理手续,举家移民新资源行星的人们。

  看着眼前人们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的情景,珊娜微微地笑了。“在一年前,不,半年前,根本不曾想到会有今天啊!”喃喃自语着,珊娜的思绪飘回一年前。

  迎着初升的旭日(费沙太阳),上万艘军舰从费沙军用港起航了,飞向我国和帝国接壤处的河外星系。这是一次不知归期的航程,而率队远征的正是我军的副司令官 HADES.ZB.吴迪。

  那次远征,在三国鼎立、战火随时可能重燃的情势下,将大量的精兵强将遣往危机遍布的不毛之地,曾被诟病为新生帝国军最无谋的一次行动。当然,到今天那些尖酸的嘲讽者已经争先恐后的转向,歌颂起决策者的远见来了。

  事实上,这次远征对新生帝国军和费沙公国的未来关系甚巨。早在费沙公国刚成立的时候,司令部便意识到:在费沙战乱和重建的过程中,人们的贫富差距将逐渐拉开,出现高失业率,由此引起的经济和社会动荡,将动摇政府统治的基础。并且费沙领域内的星体大都已高度开发,无法发展重工业,资源和重工业产品历来依赖进口,一旦发生战争难免受制于人。要解决这两大问题,根本性的途径是设法获得蕴含丰富资源的新行星,进行开发。但靠近我国边境的帝国领域内并无具有经济价值的星体;而同盟领域的边境行星虽然蕴藏丰富,我军却不便背上背信弃义、主动进攻盟友的罪名。因此,我们唯一的拓展方向就只能是我国和帝国接壤处的河外星系。

  “长征”和相应的一系列计划是我军早以定下的策略,所以当我国和帝国、同盟暂时停战时,这个计划立刻被提上议事日程。一切准备工作都很顺利,然而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是副司令竟坚决要求率队远征。所有人,包括莱恩司令在内,都强烈反对。可是他却说:“我明白大家的心意,也非常舍不得离开大家。但是,我们有时却必须为了更远的目标放弃眼前的欢娱。这次‘长征’计划对我国的未来发展极为重要,而征途中将会遇到无数未知的危机、士兵们的思乡情绪……负责的人尺度稍微掌握不好,就可能造成全军覆没的惨剧。司令不可能离开费沙,其他人领队我又不放心,所以只有我自己去。为了我军的长远利益,请司令批准我率队进行这次行动。”

  ……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由于副司令和部分将领的离去,留下的人更繁忙地工作着,力求不使帝国和同盟有机可乘。另一方面,费沙经济也正如预料那样,两极分化和高失业人口的现象越来越明显,失业率已高达百分之十二点九,大量人民生计维艰。莱恩阁下为了解决失业人口的温饱问题,并促进他们自寻工作,提前公布了禁止行乞的宪兵通令。可是,这只是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单独实施并无法获得令人满意的效果。相反,宪兵监狱和拘留所中关押的人几乎全是因为行乞被捕的。

  怎么办?被关押的人越来越多,整天不事生产,心安理得地享用政府提供的三餐。甚至还有不少失业工人故意携家带口当着宪兵的面行乞,希望能够被捕,以获得三餐温饱。费沙的国库虽然还很充盈,但长期如此下去,我国的财政迟早会被拖垮。更严重的是,会助长不劳而获、好逸恶劳的风气,这对费沙今后将造成的负面影响,较一时的经济困难更大得多。那么,取消禁止求乞的通令吗?存在的问题仍没能解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将越来越难以调和。

  正在大家为此愁眉不展之时,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好消息:吴迪副司令率领的远征舰队回到费沙,并且带回了河外星系的详尽航路图,新开拓的领域中还包括数十个拥有丰富资源的行星。“长征”行动在短短几个月中就能获得如此丰硕的成果,是因为远征舰队在途中与伍劳德中将率领的原帝国开拓航路的舰队遭遇。在与副司令的友情和共同志愿的感召下,劳伍德中将率众加入新生帝国军,并带来了多年探查的成果——河外星系航路图。

  副司令回到费沙后,准备已久的大计划开始逐步实施了。首批选择了三个路程较近、蕴藏丰富资源、较适宜人类生存和宜守难攻的新行星,以最快的速度建起生产、生活和防御设施。同时对违反禁止行乞的通令而被捕的,年龄在十八至六十岁之间有劳动能力的人们进行一些针对性的培训。在新资源行星上的各种设施落成以后,他们被流放到那里。资源行星上的采矿、重工业和正当的服务型企业,为人们提供充足的就业机会和合理的薪金。半年下来,凡是努力工作的人都三餐无忧,并有了一些积蓄。新行星上物价平稳,对经济、社会犯罪的打击较原费沙领域更彻底。资源和重工业产品源源不断的输出换来了丰富多样的生活用品。各种教育、医疗、娱乐等设施也日趋完善。号称全银河系最精明的费沙商人早盯上了这块“肥肉”,越来越多的私营企业申请在新资源行星开业,使国营企业所占的比例从百分之百下降到不足三分之一。

  按照政府通令的规定,被流放到资源行星的人,只要在费沙中央银行系统中的储蓄达到一定金额,就可以返回原费沙领域。一些人欢天喜地地回主星定居了,但更多的人自愿留在新资源行星,他们已经喜欢上了那里。政府特地安排了每星期两班的超光速星际客船,方便他们回费沙探亲访友。

  从回来探亲者的口中得知新资源行星的优越条件,看着他们在短短半年内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充满了自信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人们按捺不住了。向新资源行星移民的热潮兴起,首批三十万人的移民限额供不应求。费沙移民局每月有三天专门办理相关手续,很多人提前一两天就在门前排队等候。往日冷清的空地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甚至害得移民局的职员抱怨要进入单位上班得挤出一身大汗来。

  当初,将违反禁止行乞令的人流放新资源行星的通告颁布时,曾引起轩然大波。人民议会成了谴责政府干涉居民人身自由的讲坛,各种尖刻的言辞、美好而空洞、不负责任的理论纷纷出笼,甚至友人借机抨击新生帝国军的一切制度,要求今后政府事务由议员公决。说实在的,那些“理论”在珊娜看来几乎都幼稚得不堪一击。有人说要求政府在费沙主星再提供四百万以上的就业机会,他就可以让费沙……(足足两个多小时描绘出一幅美好的远景。)可是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这四百万的就业机会难道能凭空从地底下长出来不成?建筑在不可能实现的假设条件上的计划,根本只是无根之木,一派胡思乱想罢了。珊娜也无法评断将乞讨者、嬉皮士等当作罪犯流放是否过分。但眼前的事实是,无论是费沙还是新资源行星,乞讨者绝迹,人人自食其力,安居乐业;社会人心稳定,经济繁荣,国库收入节节上升;特别是原来的被流放者成为人们艳羡的对象。无论当代的人们或后世的历史学家如何评论新生帝国军的这一系列措施,包括珊娜在内的高级军官们都已觉得问心无愧。

  “爸爸,烧鸡好好吃,我们以后还可以吃吗?”

  “乖女儿!等我们到了新行星,找到工作,爸爸妈妈天天给你买烧鸡吃,还有很多很多好东西……”

  看着用仅有的一点钱买下半只烧鸡,全家三口大饱口福的一家人,珊娜的眼眶湿润了。自尊和希望已经回到费沙人的身上。抬首望向无垠的星空,珊娜仿佛看到,在河外星系第二批被选中开发的资源和旅游行星上,一排排宏伟的建筑物正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