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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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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一日。

  华灯,美食,欢声,笑脸,和平的费沙,幸福的人群……

  与去年一样的十一月十一日,与往年一样的,我一个人在家里。

  躺到十一点才不甘不愿的起床,慢慢悠悠的准备早饭和午餐,坐在沙发上喝饭后汤的时候已经下午快一点了。

  我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舀着汤,环顾四周,视线所及的一切:象在墙里扎根一样的书柜里是我永远搞不懂的技术书籍;连接书房和起居室的走廊上三个星期前坏掉的壁灯依旧坏在那里,开着口的灯罩好象嘲笑人的小丑似的……不,好象是四个星期前坏掉的吧?……或者它一直就是坏的?……唉,那又有什么区别,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没有过变化。

  从我很小的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些家具,这些书籍,还有那个曾令我感到恐怖的老式座钟……它们就这么一直存在着。它们曾是我的朋友,我的伙伴,也曾是我的梦魇,我的历险之地。在我的童年里,厚重的书柜是与学校老师一样可怖的存在,每当我看到那些印满了我看不懂的咒语的厚书时,眼前就会出现导师那鄙视与怀疑的目光,还有那足以把一个孩子最自豪的东西打碎的话语:

  “你真的是齐先生的孩子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你还配做齐夫人的女儿吗?你看你,最基础的东西都记不住,别跟别人说你是齐夫人的孩子,给你父母丢人!”而每次被导师这样教训之后,一回家我就会躲到大沙发里,那里是我童年的安全港,只有那里,我的背后没有人指指点点,那里才是给我温暖的地方……

  “轰!轰!……”外面忽然响起了爆炸声,把我从发呆中惊醒,自从瑞贝尔·莱恩发动叛乱以来,费沙就成了叛乱军的大本营而与银河帝国开始打仗,帝国好象说这是内战,可是不知怎么搞的,旧同盟又是复国又是参战……好象是这样吧,反正那些人乱打架又不干我的事……不,还是有关系的,我的父母,在瑞贝尔·莱恩叛乱前曾经同时出现在家里,这也是我能记住叛乱时间的原因。在家里,父母同时出现可是件新鲜事,上一次他们同时出现是在我十八岁生日之后的两个月,他们以为那天才是我的成人式……

  当父母告诉我有关将会有叛乱,而他们决定继续留在费沙,希望我能理解之类的话时,我一直都没有仔细听。所有的话我都没在意,老实说,他们同时出现并没有带给我多少亲人欢聚的喜悦,一是气氛不对,一是我一直就是一个人,突然父母找我谈话还真不适应。父母都是技术人,整日来回于实验室与报告会中,两个人偶尔会回家一次,如果我在家而且清醒的话,他或她就会带着歉疚的笑容与疲惫的声音拍拍我的头,问我几句“过的怎么样?”、“学习还跟的上吧?”、“要注意身体呀。”之类毫无实际用处的话。

  “我过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这样的回答他们就满意了,就会带着放心了的笑容离开我。

  不过通常他们都在凌晨回来,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如果冰箱的食物少了许多,玄关处乱糟糟的话,那我就知道,他们中的某一个回来过了。

  “……而你也过了十八岁,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大人了。你愿不愿意留在费沙由你自己决定,你可以自由选择你将来的人生……”离开费沙?我从没有过这种念头。从费沙独立之时到成为帝国首都之后,到现在再次脱离帝国控制,费沙都是宇宙中最繁忙的交通枢纽。但是,别说帝国或是同盟的领域,就连费沙的卫星城我都没有去过,换句话说,就是我从未离开过脚下的土地。而且,好奇心与开创意识从来就不是我的朋友……

  “我留下来。”一家人达成共识之后,父母又回到了实验室里继续他们口中那“突破现有宇宙航行障碍”的研究,而我也一如往常一般生活在家与图书馆之间。

  在我觉得生活和平常一样的时候,费沙在悄悄改变着。随着战局的日益明朗,费沙曾有的一段混乱很快结束了。对自由和独立的记忆还很鲜明的旧费沙人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叛乱军一边,从帝国迁居来的人们则大多离开了,这以后的费沙依旧与各方进行贸易,而且由于战乱重起,经济反而较帝国时期更加繁荣了。

  新生帝国军——叛军的名字,总让人觉得留有再与帝国修好的余地——与帝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叛乱决不是主少国疑,存心自保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些什么……唉,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些,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这样顶着工学硕士的称号在家里失业中,即使对历史有兴趣,也不愿去深究过去与现实和未来的关系……

  可是,在日趋和平的今天,怎么会有炮声呢?难道帝国终于决定连先帝墓地一起毁掉了么?

  过了一会,炮声消失了,我也不去想它,终于喝完了汤,又躺了下来。

  第二天,我去图书馆的路上,看到政府大楼前的旗杆上飘扬的旗帜才知道——就在昨天,十一月十一日——费沙公国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