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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的另一边

查阅导游手册

(作者:乐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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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里吗?”他透过宇宙港的巨幅玻璃幕墙,望向那遥远的夜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我当初做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我不那么劝诫您……或许……” 

  他低声地苦笑。 

  电脑合成的女声在宇宙港中回荡:“OI3071号星际航班已经到达伊谢尔伦,还没有提取行李物品的旅客,请尽快去14号口附近的行李……” 

  “有多长的时间了?自从上次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勇气回到这个地方来……”回忆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一天,有无数的人纪念你——杨,但是……纪念您的人,只有我一个。” 

 

  第二天是个阴天。当然,这一样是伊谢尔伦要塞制造的人工天气,不过总比一成不变的艳阳高照来得好。 

  街角一家不起眼的书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信步走了过去。 

  “好遥远的回忆……想不到这里竟有这本书呢。”他轻轻拂去扉页上的浮尘,在这个电子书 泛滥的时代,这种用纸装订成的书也几乎成了珍品,“……《革命战争回忆录》……当年称呼别人为‘不良中年’的那些年轻人,如今自己也满头华发了吧?” 

  “先生想买这本书吗?”胖胖的书店老板走了过来,一脸和善的笑容。 

  “嗯,多少钱?” 

  “您如果真心想买的话,那就四百元吧。” 

  店家摆明了是想赚他一笔,可还没到太黑心的地步。于是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信用卡。 

  走出书店,他沿着熟悉的街道走着,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 

  “昔日的‘侠气和醉狂’……如今都成了褪色的记忆,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的水泡才能浮出记忆的深海吧?”翻着那本《革命战争回忆录》,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充满回忆的岁月。 

  “对了,这个街心公园,似乎就是杨提督当年常来的地方,听说他还有躺在长椅上睡午觉的习惯哦。”走过的两个小少年交谈着,声音渐渐消失在树丛后。 

  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回忆,但时间之砂已经落下,就没有重新回到砂漏上方的理由。 

  “人们永远是怀念那些被称为英雄的人,也不管当事人是否同意‘英雄’这个称号……可是,当太阳的光辉过于耀眼,几乎要掩盖住它身边的星辰时,是否还有人记得那些星辰同样也在闪着光芒?” 

 

  回到他住的小旅馆后,伊谢尔伦已是深夜,人工制造的晨昏看上去有些牵强,但也能看到那有着两千亿颗恒星的星系…… 

  “应该……就是那个方位……”他用记忆的目光寻找着那个宇宙质点,“当年的痕迹,如今到底能留下多少?当所有的记忆都随着时间而淡去时,惟有历史永远留存了下来。只是,历史能记下的不过是人的生卒年月,却记不下那淡泊名利的气质和笑谈生死的豪迈……” 

  他将葡萄酒注满手中的酒杯,举到与视线齐平的高度:“我知道,您生前并不是太喜欢饮酒,但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来祈祷您的冥福,也请您原谅我吧。跟了您那么多年,却仍不知道您最喜欢的饮料到底是什么,我还真是一个失职的下属啊!” 

  他的声音中突然多了一丝痛苦。 

  “今天是您的忌日,维利伯尔·由希姆·冯·梅尔卡兹提督……” 

  葡萄酒从倾斜的酒杯中洒落下来,浸湿了窗外的夜景。

 

我来写个帅点的梅尔卡兹(作者:吴迪)

 

  香陶市区的枪炮声越演越烈,各种轻重火器一齐上场,比打一次师团级攻防战毫不逊色。

  梅尔卡兹一级上将凝望着不到八百米之外的火线,脸上没有一丝的神色。

  “提督,我们是不是该出动部队制止一下?”副官轻声的在将军的耳边问道。

  微微的摇了摇头,不出动部队,将军自然有他的考量。贵族间的私兵械斗最近在帝国的领地间闹的四处开花,起先只是互相的冷兵器械斗,最后出动到地面战车,重火力压制炮。这一切一切的起因,完全是因为皇帝陛下对此的默许。新帝登基,又没有新的领地封赏给自己的亲信贵族,这些中小贵族自身并没有多少的武装,充其量也就是征了一批狂热的青年,在许诺了一大摞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之后开始的械斗。一开始,将军对这种街面团伙式的械斗嗤之以鼻。但随着背后大贵族和财团的支持,又寻求了一部分军方的合作,得到各种作战武器之后,局面就开始失控。所以……除了几大权重家族没有卷入领地之争以外,帝国的国境内到处是贵族间私兵交火的身影。这个时候不明确皇帝陛下意思就盲目出兵弹压,只会对自己不利。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虽说是沉默,但八百米外的交火声足可以震耳欲聋。

  “报告!”一名机要员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副官一面责怪着,一面接过了那份表明紧急的电文。当他粗略看完内容后,表情变得和机要员一样的不安~~“大人……!A方占领了我第二舰队师师部!”

  “什么!”一直没有表情的将军突然回转身,“怎么发生的,舰队师的混蛋干什么去了!连家都被人给端了?我要具体情况!!!”



  那是个没有星光的夜,天黑得像锅底,远处海面上刮来的西北风寒冷刺骨,风中还略带些咸腥的味道。

  一个入伍不到一年的列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气爆枪站在蛇腹形铁丝网后面,他身后是一座漆成铁灰色的大铁门,门口警卫室前挂着的电灯由于电压不稳,灯光时明时暗,在寒风中摇动。

  这是第二舰队师师部,代号月神。由师部警卫连负责警卫,警卫分两层,大门口有一个哨兵,离大门约50米还有一道门,由两个持突击枪的战士把守。

  站在大门前的哨兵正在哨位上来回踱步,他正在等着下一班的哨兵来换岗,再过二十分钟他就可以下岗了。他使劲揉揉眼睛,以此来克服阵阵袭来的睡意。突然,远处亮起的汽车灯光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一辆挂着军用牌照的吉普车飞驶而来,哨兵扬起手示意停车,吉普车猛地停在停车白线后,发出一阵刺耳的磨擦声,车上跳下两个帝国军上校军服的军官,越过停车线向哨兵跑来,哨兵警惕地端起枪大喊道:“什么人?站住!”说着哗地子弹上了膛。一个军官扬起手中的公文包说:

  “这是XX公爵的命令,命令我们接管这里!”列兵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查看完不知道真假的印鉴,便晕晕乎乎的同意放行。上校转身用手电向远处亮了几下。远处立刻亮起雪亮的汽车灯光,大队满载A方战斗队员的卡车接踵而来,铁门被迅速打开,车队冲进大门。

  第二道警戒线的哨兵见大门洞开,几辆卡车已冲了进来,心知有变,忙端起冲锋枪朝天鸣枪示警,同时喝令停车。卡车停了下来,但先一步下来的A方人员却都是普通的香陶市民。为了贵族许诺的报酬,他们毫无惧色的向着警戒线走来。哨兵紧扣扳机的手哆嗦了,要向手无寸铁的市民开枪是需要些勇气的,哨兵不是刽子手,他下不了这个手,更何况他也没接到任何命令,在这种时刻是否可以开枪。哨兵颓然垂下枪口……

  A方策划的这次偷袭很成功,不到半小时,师部大院被全部占领,正在睡觉的舰队师将官穿着裤权背心被赶了出来,军械库被打开。在贵族军指挥官的重新布防下,师部大院成了一座堡垒,从大门到司令部主楼用沙包堆起了五道防线。沙包上威风凛凛地架起一排排机枪,司令部主楼的顶上也架起了重机枪、对战车炮和步兵属单兵导弹。A方贵族决定把这里当成他的新指挥部,这里有充足的粮食和弹药,先进的通讯系统,还有后面那十多艘战舰。他们实力大增,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发动最后的攻击,一举扫平顽抗的B方的日子就快到了。

  

  虽说主力舰队都在几十光年外的战区演习,但是师部后方小型基地中为了应急而留守的十多艘战舰如果让这些只懂得械斗的狂热青年鼓捣上天的话,马上会对被B方控制西区来个集火射击,那种炮弹爆炸能产生八千多度高温,能霎时间把地面战车的装甲化成铁水。而西区又是人口密集的居住区域……“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如果闹成那样,十成十会惊动皇帝陛下。但是那样……如果将军您对目前的局面采取视若无睹,听之任之的办法,眼看着城市被打毁,数十万无辜平民的伤亡,甚至造成我军防御体系的瓦解,这些严重后果,身为本地区野战军的1号首长,您无论如何摆脱不了干系,因为任何一场灾难,事后总要找出个替罪羊,既然这个责任不能落到皇帝陛下的肩上,那么只好由您来承担责任了。反过来讲,如果您出动部队制止武斗势必要造成大规模流血事件,因为他们手里拿的不是烧火棍,流血事件一旦发生,咱们第二舰队师就成了武力镇压贵族的刽子手,身为1号首长您仍然摆脱不了干系。”

  这次打着XX公爵旗号的突袭,给了疏虞防备舰队师一个突然的打击。也不怪那些士兵,如果这种事情在一瞬间落到当年的自己身上,结果也好不到那儿去。这次袭击丢掉武器弹药不算,机要室里的文件全落到A方手里,还有电台的密码,本防区永久工事的分布图,兵力和兵器的编制表……

  梅尔卡兹提督沉默了,事态的发展比他预想的要严重得多,对于敌方的特工人员来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这等于把大量的绝密情报拱手交给对方,由此造成的损失将是难以弥补的,他的脑门上渗出了冷汗。他心里明白,要解决这次危机可没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兵不血刃的解决方式是不可能有的。如果把情况逐级上报,等待指示,此举固然可以摆脱个人干系,可敌方的特工人员决不会等。到那时,那些绝密文件可能早摆在同盟情报机关首脑的办公桌上了。此外,A方已获得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就算他们不马上实施地面进攻,等他们把那十几艘战舰弄到轨道位置搞一次齐射的话……这个城市马上会淹没在血泊里。现在恐伯没时间等了,需要马上采取行动。

  梅尔卡兹提督来不及多想,果断地发出命令:“通知警卫营马上集合,做好战斗准备,对第二舰队师师部实施包围。”尖利的战斗警报响了,司令部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在集合,司令部的参谋们已各就各位进入临战状态,操场上军官们整队的口令声和陆地战车、汽车引擎的吼叫声交织在一起。



  三辆装甲指挥车,正反复地向被包围的A方人员播送军方的最后通碟。第二舰队师师部大院,已被军部警卫营围得水泄不通,荷枪实弹、身穿装甲作战服的战士们已经进入攻击线,战端一触即发,指挥车的喇叭里已经是第十次传来警告声:…。立即退出军事机关,交出武器和电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此时的梅尔卡兹提督还没真正下决心,他很希望那些A方的激进青年和指挥他们的贵族能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缴械投降。

  因为已经夺回了舰队师后的小型基地,战舰都安然无恙,所以他甚至可以再退一步,只要他们撤离师部,交出电台密码和绝密文件,留下重装备,就算他们带走些轻武器和弹药,他都认了。

  面对这些原先都是本本分分的香陶市民,梅尔卡兹下不了手,他们不是敌人,都是一些常年处在最底层的群众,贵族的交替更换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实际利益,他们常年拿着很低的工资,勉强养活着家里众多的人口,沉重的生活负担使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们住在低矮拥挤的住房里,几乎没有改善的可能性。要向这些本来已经生活得很苦的百姓开枪,简直是作孽啊,军人不是屠夫,不是刽子手,这是将军一向维持的操守。向自己的父老兄弟开火,这事想想都是罪过啊。这些糊里糊涂的老百姓啊,他们穷怕了,苦怕了,一听说那些空头的许诺,就争先恐后地起来响应,也许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才能改善他们的处境。此时,梅尔卡兹表面沉静如水,心里却像翻腾的油锅,冷汗不停地顺着后背流下来,连内衣都浸透了,他心里在一遍遍地念叨着:你们撤吧,撤吧,就算把武器弹药带走我都认啦。

  他又开始痛恨在里面叫嚣指挥的小贵族(受封的时间还不长,骨头还没几量重,就开始折腾老百姓),你这个混蛋呀,哪怕派个人出来谈判呢,咱们也好商量啊,求求你啦,我这个提督给你这个下等贵族跪下行不行啊……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他的心在一点点变软,变得像一团能捏出水的软泥,这辈子尸山血海、枪林弹雨的事见得多了,他心没软过,可这会儿却软得像摊烂泥。

  军部警卫营营长内林格拎着战斧向他请示:“1号,您下命令吧,我保证半小时之内结束战斗。”为了避免大规模流血事件,梅尔卡兹提督下令再给顽抗者最后十分钟考虑时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紧张得似乎快要凝固。里面的人并不回应外面的喊话,只有向外的零星枪声表示了他们打算顽抗到底的决心。


  A方战士誓与阵地共存亡,梅尔卡兹的心开始一点点硬了起来,理智似乎占了上风。这伙贵族军必须缴械,他们的破坏力太大了,此时若是不加以制止,明天甚至是今夜他们就有可能向城市西区的B方发起攻击,B方本身的实力就比较强,当兵强马壮的A方向西区大举进攻时,B方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们会做困兽之斗,甚至不惜同归于尽,引爆安放在核心阵地的炸药,打红了眼的人是不会顾忌他人的生命的。梅尔卡兹仿佛看见被炮火覆盖下的城市的惨状,成千上万人的死亡,墙倒屋塌的建筑物,被炸断的高压输电线打着蓝色的火花……他想起以前进行行星登陆战的惨状。在以往的战争中,最残酷惨烈的莫过于城市巷战,没有径渭分明的战线,没有前方后方之分,没有军事目标和平民建筑之分,没有武装人员和妇女儿童之分,双方逐街逐屋地反复争夺,伤亡率高得惊人,整个城市成了个巨大的血肉磨坊……梅尔卡兹不敢再想下去,若是这种可怕的结局发生,身为本地驻军的l号首长早晚也是替罪羊,两害相比取其轻,既然混帐贵族把老子逼得没路可走,老子只好背水一战,生死由天啦。

  限定的时间到了,梅尔卡兹咬着牙发出命令:“攻击……”担任突击队的一连一跃而起,战士们呈散兵线状向大门冲去。这时广播声停止了,现场静得出奇,只有突击队的战士们纷乱的脚步声,在部队接近大门的刹那间,A方顽抗的枪声打响了,从沙包工事里、楼顶上,轻重武器组成的交叉火力构成集的火网,骇人的枪声显得格外清脆,正在冲击中的一连战士一下子倒下一片……

  梅尔卡兹最不愿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暴怒起来:“他们竟敢开枪,给我打,火力压制!”

  警卫营长内林格也怒吼起来:“给我开火!狙击手,把那些火力点给我打掉,重火力掩护,全营跟我上……”他随手抓过一枝气爆枪一边点射一边冲了上去。战士们潮水般地涌向大楼。

  担任掩护的机枪手们用持续不断的火力将沙包工事打得尘土飞扬,对方的射手被压在工事里不敢抬头,狙击手几声枪响后,楼顶的火力点就哑了,对方的替补射手迅速补上射击位置,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又是几声枪响,替补射手的脑袋也开了花,这一次再没人敢露头了。警卫营的战士们施展着各种战术动作,连冲过道防御工事攻进大楼,大楼里爆豆般地枪声不绝于耳,手榴弹短促的爆炸声,中弹者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一个参谋脸色发白地对梅尔卡兹说:“1号,这下子可打大啦。”梅尔卡兹不为所动,神色冷峻地发出命令:“迅速肃清残敌,凡抵抗者,一律就地消灭。”

  贵族军的大多数人毕竞是乌合之众,在训练有素的野战军的攻击下,整个防御体系顷刻间便士崩瓦解,二十分钟后,大楼里的枪声便沉寂下来,师部大院被全部占领。

  伤亡数字很快被清点出来,贵族军死亡48人,伤110人。军队死亡18人,伤14 人。贵族军指挥死前仍不失其军人本色,他用手枪连续打倒两个想活捉他的战士,最后被营长内林格用战斧砍飞了脑袋。

   当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清理出大楼时,连一贯对尸横遍野的战场习以为常的梅尔卡兹都禁不住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师部大楼被夺回后,梅尔卡兹毫不迟疑地发出一连串命令,野战军各部迅速出击,对所有执有武器的两方贵族军实施包围,强行缴械。师部大楼的流血事件早把他们吓坏了,他们终于发现这个提督是个说干就干,不好惹的主儿。将军的命令就象为手下的士兵打了针兴奋剂,一扫前一阶段的窝囊气。收缴武器时,只要胆敢顽抗,立刻就还以颜色。


  在一次收缴中,警卫营长内林格从陆地战车里露出半个身子,一手扶着机枪,一手拿着话筒喊话,他的警告只说一遍,绝不重复第二遍。一个不大识相的贵族军指挥想表现点儿英雄气概,他举着手枪带领部下高呼皇帝万岁,表示要与阵地共存亡,营长也不打算再废话,他手指一动,“叭”地一声枪响,一发机枪子弹准确地打在那个军官的手腕上,大口径子弹的杀伤力是惊人的,那人的手腕被齐崭崭地打断,手掌和手枪飞出一丈多。内林格一枪定乾坤,在场的贵族军们差点吓破了苦胆,顿作鸟兽散。

  在各部队的出击下,贵族们终于闹明白了,军队的忍耐已经到头了,谁再认为军队是软弱可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梅尔卡兹的铁腕弹压下,香陶的枪声停了……

  后记:当这荒唐的闹剧结束的时候,提督仍然没有逃脱当替罪羊的命运。他被调往与同盟作战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