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干道

星辰的安魂曲

查阅导游手册

第二章 华丽交响曲

返 回

 

  由少将升到中将,对我来说似乎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是第四次提亚马特会战结束后没多久,十一月中旬的一天,我从宇宙舰队司令部前往奥丁皇家医院,去看望我的一个音乐朋友。

  他得了很严重的肺病,其实原来病情并不严重,但由于家中比较拮据,再加上他不喜欢去医院,所以一直没有去看病,拖到现在的结果就是这样了。

  “梅克林格……你不用老是来看我啊……还要你为我破费……”

  “没有什么的,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我笑了,将买来的鲜花和水果放在他床头。

  但我随即发现,他比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又显得瘦弱了很多,简直就是快要被奥丁大神召唤到瓦尔哈拉的样子了!

  “那些医生没好好照顾你吗?”我有些生气。

  “……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我将他从枕头上扶起来,准备喂他喝一点牛奶。这时我发现,枕头上有他的一些头发。

  肺病是不会掉头发的啊!而且,他也没有脱发的疾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喂他喝完牛奶后,我扶着他重新躺下,对他说道:“你好好地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当时我自然不会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几天后,我再一次来到奥丁皇家医院,值班的护士却告诉我,我的朋友已经死去了。

  我很吃惊,以他的病情来说,根本就没有生命危险,但为什么……?我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决定从头开始调查。

  我首先利用熟人的关系,从皇家医院里调出了我那位朋友的病历(幸好这个东西没有被医院销毁,否则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调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但我在七月份的记录中发现,他的红细胞减少得很厉害,相反地,白细胞却反常地增多,而且,还有呕吐和晕眩的症状出现。

  我并没有很多的医学知识,但凭我的常识,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只是……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不想惊动其他的人,因此我悄悄地来到皇家图书馆,查询有关的资料。结果我查到出现这种症状的情形并不多,只有人体接受大量辐射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

  那么,我的朋友怎么会接触到放射性的物质呢?他是个音乐家啊!而且,他在被送到医院时,并没有这些症状。

  问题肯定在医院中。

  我重新来到皇家医院,对值班的护士说:“我想到我朋友的病房去看看,因为他走得太突然,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护士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会才点点头。

  于是我得以进入那间后来被称为“杀人病房”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有谁会想到在这种平静下竟然隐藏着杀机?我从身边的提包中取出了检测辐射的微型仪器。

  结果我发现,在病床下面的那块地板,辐射的能量比其他地方要强得多。

  难道这里就是问题的答案所在吗?但是,确切的证据还是没有,我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断定医院有问题。

  我将那张放在窗口附近的病床推开,地板上光滑得几乎可以照出人的影子,从表面上来看,什么异常的情况也没有……

  我摇了摇头,开始在地板上踱步,这时,我突然发现脚下发出的声音不对。其实一般人是不大可能分辨得出来的,因为这种差别实在是太细微了,但我的耳朵比常人要灵敏得多,二十多年的音乐训练可不是白做的啊!

  地板下有一片发出异样声响的地域,但那不是实心的——地板都是空心的啊!但是,声波的反射物不同,反射回来的声音也会不同,尽管这种差别细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真正的杀人凶手应该就在那底下,我确定这一点。

  我轻轻地将病床移回原来的位置,走出了房间。

  在前往警察局的途中,我在想,我是否真的抓住了证据呢?万一那种声音的差别并非我所想,那么我就要以诽谤罪入狱了。

  但现在我已经无法回头,因为医院方肯定知道了我来过的事实。如果医院方抢先一步将证据毁灭的话,那我的朋友肯定要永远地做一个冤魂了。

  不过,幸运之神似乎站在我这一边,当我到警察局报了案,并带人赶到现场时,医院正在将那块地板撬起,企图转移证据。

  好象真的是人赃并获啊。

  经过检测,那块地板下隐藏着一个强辐射源,但平时却被很厚的铅板盖着,以防止伤害到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等,只有当病房里只剩下病人时,那块铅板才会被移开。这样一来,病人很快就会因过量的辐射而致死。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强忍心中的伤痛,问那个被捕入狱的医院院长。

  他起先没有说话,于是我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但我的朋友死不瞑目……你难道忍心看着一个个无辜的生命在你的手中消失吗?”

  “……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医院的经费紧缺……由于和自由行星同盟的战争,国家的预算有很大一部分是用于军事,尤其我们的医院又是由皇室付钱支撑的。”院长说着,转过头来看着我,“你知道,皇室根本不是什么慷慨的地方,每年医院的赤字都相当厉害,有时候连医院人员的薪水都发不出来……我知道病人的医药费占了医院支出的很大部分,如果病人住院的时间缩短,我自然可以少花费一些医药费,而医院的人手也可以节约……”

  我明白了。在奥丁皇家医院,病人住院是不用缴费的,大部分的医药费都是全免,这无疑是穷人的福音,但也给医院带来了很重的负担。

  不过,如果为了医院自身的利益而采用这样的手段,对病人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我是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监狱的。

  数日后,由于此次事件,我的军衔也由少将晋升为中将。但是,我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境都是灰色的。

  因为我的朋友因他而死。

 

  宇宙历七九六年的新年来临了。

  对于帝国来说,这一年也并不是什么和平安详的年份。一月三日,晋升为一级上将,并获得“罗严克拉姆”伯爵封号的先帝就率领着两万舰队出发了。

  他的目标是亚斯提星域。

  这是统帅本部下的命令,然而,包括我在内的第四次提亚马特会战的那些中级指挥官,没有一个被分配到先帝麾下。他的那五名下属指挥官中,至少有三个是无能之辈,另外两人——梅尔卡兹上将和法伦海特少将虽有能力,但未必会听命于他。

  在这种情况下,先帝的指挥才能无疑要打上一个折扣。

  ——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伯爵阁下!您也已经有相当的地位了。从连一般平民也难以忍受的贫贱生活要走到这个地步,一定花了您不少苦心吧?

  ——哪里,您这么客气让在下不胜惶恐。侯爵阁下您一定也了解,因为我人生的出发点就是阁下的终点了。

  在帝都奥丁的新年酒会上,我听到先帝对威尔赫姆尔三世侯爵如此说。

  听到这句话后,我当场弹错了一个音,幸好没有人注意到我。

  不错,尽管我十分明白先帝那冰蓝色眼眸下隐藏着的野望,但我仍希望他能韬光养晦一点。

  没有必要试图在狂风中点燃蜡烛。因为那非但徒劳无功,而且火种还有可能被狂风吹熄。

  我不希望见到这样的结局。

 

  亚斯提会战的最初阶段,是我军的两万艘舰艇对敌方的四万艘舰艇,因此从一开始,我军在兵力上就居于劣势。

  我坐在自己官舍内的钢琴旁,一边看着立体TV上的最新战况,一边无意识地敲打着琴键。

  他——先帝——那金发的战神……会不会有事?

  说句实话,如果换做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因为亚斯提星域并非什么战略上的要冲,毫无争夺的价值,犯不着为此损兵折将。而且身后就是伊谢尔伦要塞,“雷神之锤”的威力足以击退任何来犯的敌人。就算要塞司令官对先帝不抱什么好感,但如果见死不救继而造成要塞陷落的话,他自己恐怕也会人头落地,性命不保了吧?
但先帝并没有撤退。

  他那一手漂亮的战术彻底扭转了战局,若非同盟军仅存的第二舰队抵抗有方,同盟军的四万艘舰艇都将葬身在宇宙中。

  当然,第二舰队的代理司令官就是那位杨威利准将。

  “杨威利准将……似乎是一个挺能干的人哪!”我坐在宇宙舰队司令部的办公桌旁,一边玩弄着手中的笔,一边自言自语。

  “阁下,缪杰尔……不,罗严克拉姆一级上将晋升元帅了,今晚要在新无忧宫的‘黑珍珠室’举行元帅杖的授杖仪式,您知道吗?”我身边的小勤务兵卡尔·塞拉弗下士这样对我说。

  这件事我自然是知道的——猜都猜得出来嘛!但仅仅是中将的我是没有资格出席那个仪式的,我也只能坐在官舍里欣赏立体TV的现场直播了。

  “中将阁下,那位罗严克拉姆元帅看上去好年轻啊!”

  “没错,他才二十岁,应该算得上是银河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帅吧……”我有些赞叹地说道。

  “真想去‘黑珍珠室’亲眼看看他的风采啊!我什么时候才有资格进那个地方呢?唉……看来我这一辈子都没指望啦!”年仅十六岁的塞拉弗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个小鬼!看看现场直播就好了啊,明知自己没那个资格,却还要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实在有点佩服他那不切实际的念头。

  “算啦!今晚到我那里去看立体TV好了,我知道你回家一趟很不方便,而士官的宿舍里是没有立体TV的。”

  “多谢长官!”塞拉弗下士调皮地敬了一个礼,转身下去了。

 

  在帝都奥丁,建起了一座新的元帅府。

  宇宙历七九六年三月初的一天,我接到罗严克拉姆元帅的亲笔信,邀请我入他的元帅府。也就从那一天起,我正式成为了他的幕僚。

  三月七日,我走进了新元帅府,正当我有些为它的华丽感叹时,我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身穿少将制服的军官,一头漆黑的短发,面容却看不清楚,可能是光线太暗的缘故吧?

  ——他也是罗严克拉姆元帅的幕僚吗?

  我不由这么想着,因为他要去的地方似乎和我一样——也是元帅府的会议厅。

  “喂,阁下也是来元帅府报到的吗?”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接着,一头橘色的长发映入我的眼帘。

  “请问贵官是……?”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弗利兹·由谢夫·毕典菲尔特中将,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原来是他,我对这个人倒还有点印象,似乎一向以勇猛而著称,不过死神好象总是不喜欢他似的,以至于到今天他还活得好好的……

  “……是。我是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中将,请多多指教。”我也只好这么说了。

  等我再转向那名少将军官的方向,我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仿佛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难道是我看错了?但我的怀疑很快就被打消了。走进会议厅后,我又看到了他,这一次,我终于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容貌了。

  虽然他没有先帝那样如“水晶般清澈透明”的美貌,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俊秀之姿,一双墨绿色的眼眸宛如质地最上乘的宝石,清秀的眉宇间三分冷淡、三分倨傲、三分刻薄,外加一分的玩世不恭。

  他的名字——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叫做齐格飞·冯·凯因,当时的阶级是少将。

  我不知道他在先帝麾下到底担任什么职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先帝非常信任他,信任程度仅次于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少将。

  也许,他的确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大家简短地互相打了招呼,然后,飘着一头金发的罗严克拉姆元帅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后来被誉为“帝国双璧”的渥佛根·米达麦亚中将与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中将。

  先帝的幕僚团似乎已经颇具规模了呢。

 

  伊谢尔伦失陷的消息传到银河帝国。

  “又是那个杨威利啊……这次他应该晋升为中将了吧……”我弹着舒伯特的《音乐的瞬间》,对着虚空发出感叹。

  如果这样的人才到了先帝麾下,不知道会怎样被重用呢!

  那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战术……再想想对杨威利来说形同虚设的“雷神之锤”,我不禁笑了出来——无论是多么坚固的要塞,无论是威力多么强大的主炮,原来都是要靠人来操纵的,人一旦失去了警惕,那么再无懈可击的防御都是零。

  ——没有那个必要去夺回伊谢尔伦要塞。

  这是齐格飞·冯·凯因少将说的,我起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后来一想,我也醒悟了——其实,无论是帝国还是同盟,作战的对象都是对方的军队,而不是那个什么要塞。

  实际上,要塞只不过是为了加强防御而建造的,没有必要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那个人工天体上。

  或许,只要拥有罗严克拉姆元帅或杨威利那种智慧,通过伊谢尔伦回廊只是举手之劳吧?

  我现在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同盟这次兵不血刃地占领伊谢尔伦要塞,他们会不会趁胜向帝国国境内进犯?要知道,有时候胜利就象毒品一样,能麻醉人的身体和心灵,让人做出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由于伊谢尔伦要塞的失陷,帝国军三长官集体递出了辞呈。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其中至少要有一个位置是要由罗严克拉姆元帅坐上去的。

  “三长官的位置啊……算了!就让那些老人们先坐坐吧,我不在乎。”罗严克拉姆元帅只是笑笑。

  我理解他的意思,因为这三个位置最终都是他的,没有必要现在就坐上去吧……而且这样一来,还可以给三长官一个不小的人情,这也是在他的考虑之中的。

  不过,有一件事出乎我的意料。

  那就是,巴尔·冯·奥贝斯坦上校进入了元帅府。他原本是伊谢尔伦驻留舰队的幕僚,在杨威利的伊谢尔伦攻略战中,驻留舰队司令官阵亡,他却因为临时逃离而活了下来,本来他是要进军事法庭的,但罗严克拉姆元帅将他“买”了下来。

  他的买价也实在是高了点——三长官的地位呢!

  或许他真的有过人之处,不过,我个人对元帅的这种做法有点不赞同。但罗严克拉姆元帅既已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期望那个奥贝斯坦是个有能力的人吧。

  但以后的事情表明,他的能力之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可以说,没有这个人,就没有后来的罗严克拉姆王朝。

 

  “卡斯特罗普公爵发动叛乱了啊……”罗严克拉姆元帅坐在会议厅尽头的椅子里,将左脚架在右脚上,对着吉尔菲艾斯笑笑。

  他根本就没把这当做一回事。

  “听说接连两拨平叛的军队都遭到惨败,现在军务省正在物色新的平叛将领。”凯因少将对先帝道。

  “那就你去好了。”先帝的眼中有掩不住的笑意。

  “我?”凯因少将显然有些吃惊。

  “对啊,行不行?”

  “只要是阁下的命令,我都会无条件地服从。”凯因少将有些过于严肃地敬礼。

  “没那么严重啦,瑞贝尔。”罗严克拉姆元帅笑了,“不过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去的,吉尔菲艾斯少将才是我想派出去的人。”

  ——瑞贝尔?这是凯因少将的名字?他是叫做瑞贝尔·齐格飞·冯·凯因?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名字的来历,当我明白这名字真正的含义时,已是先帝驾崩之时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的名字成了银河帝国最大的禁忌。

  “为什么?”凯因少将问。

  “因为我想让你陪我下立体西洋棋啊!”

  “啊?”

  回想起那时凯因少将的表情,我至今仍不由得好笑。

 

  吉尔菲艾斯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定了叛乱,自然,他的阶级也由少将升为了中将。其实他采用的战术非常简单,我弄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的人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难道他们都是一些无可救药的白痴?

 

  由于军务省工作人员的失误,我的档案被转错了地方,因此我还必须亲自到军务省去办理相关的手续。看来现在军务省也错误频频,是到了该大刀阔斧地改革的时候了吧?

  “你怎么又要换副官了?!”从军务尚书办公室中传来军务尚书严罗培克元帅的咆哮。

  我觉得有点奇怪,军官更换副官根本不用军务尚书过问的啊,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尚书大人亲自出马,而且还要发这么大的火?

  “我觉得目前的副官无法胜任工作,如此而已。”办公室里传出另一个冷静得出奇的声音。

  是凯因少将的声音!怎么,他更换一个副官要军务尚书亲自来处理吗?

  “这已经是你今年第四次换人了!我不记得有提供一个令你满意的副官的义务。”

  “换副官是我工作的需要,因为一个不胜任的副官会影响我工作的效率和进度。”

  “那是你的事!”军务尚书实在忍不住又想发火。

  “不错,那是我的事,但也同样是银河帝国军的事。阁下,您不想让别人知道以您的能力,连一名少将军官的副官也安排不好吧?”凯因少将的口气似乎有点揶揄的味道。

  “你……!”

  “那么,阁下是同意的了?”

  “我答应了!现在立刻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军务尚书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军务尚书办公室的门开了,凯因少将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时,我竟然看到他对着严罗培克元帅做了一个鬼脸。

  凯因少将新任副官的名字叫朱里安·拜伦,阶级是中校。以中校的阶级做少将的副官,这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搭配。但这也是别人的事情,我用不着管得太多。

 

  今天元帅府又召集会议,罗严克拉姆元帅向我们宣布,同盟方面已经准备以新占领的伊谢尔伦要塞为桥头堡,向帝国境内发动大规模的侵攻。

  同盟方总共要动员八个舰队,加上后勤、通讯、管制等人员共计约三千万人。

  三千万人的大进攻,同盟也实在是大手笔,竟然能在短期内出动如此规模的舰队。就算是帝国,要出动同样规模的军队也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人越多,协调就越困难,同盟有这种能力吗?

  “前些时日,僭称为自由行星同盟的边境叛徒们,成功地强夺了帝国的前哨基地伊谢尔伦要塞。这是众卿都知道的,而后至今,叛徒们在伊谢尔伦集结了庞大的兵力。据保守的推算约舰艇二十万艘,将兵三千万。”元帅向我们说道。

  提督们之间发出一阵惊叹的声响,每个人的眼光都亮了起来。

  “能指挥统率大军是武人的愿望,虽是敌人,但其规模的雄大也是不能不令人为之佩服的。”我身边的奥古斯特·沙姆艾尔·瓦列中将低低地说了一句。

  “这其中的意思已是很明白的了。也就是说,叛徒们即将对我帝国的国境发动全面攻势了。”罗严克拉姆元帅继续说道。

  罗严克拉姆元帅的两眼仿佛燃烧着冰蓝色的火焰:“为了应付此一银河帝国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军事威胁,国务尚书派人送来了口信,将交由我全权负责防御和迎击的任务,大概两天之内就会有正式命令吧。这是武人的最高名誉,到时期待众卿的表现。”

  我大概是不能闲着的了,因为我麾下的舰队也必须出征,这是无庸质疑的。也好,让罗严克拉姆元帅看看我指挥的能力,我对这个还是有点自信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对自己的指挥能力似乎不如我对自己的艺术能力那么有自信……

  我转向罗严克拉姆元帅的方向,看到他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这时给我的感觉就是——那尊完美无缺的黄金雕像笑了。那是一种充满活力和霸气的笑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慑人魅力。

  “总之,其他的部队都是皇宫的装饰品,根本不能依靠。这可是获得晋升和勋赏的好机会。”

  提督们也笑了。对于贪图地位和特权的门阀贵族,他们有着相同的反感。罗严克拉姆元帅录用他们并非只有才干而已。

  “接下来,我想和众卿商议。我们要在什么地方迎击敌人呢?”

  这个问题激起了提督们的思维火花,几乎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部分人的意见都是相同的,而米达麦亚中将和毕典菲尔特中将将其总结了一下——叛乱军肯定会经由伊谢尔伦回廊进行侵略,那么在他们出了回廊进入帝国领域内的时候加以迎头痛击如何?可以估计敌人出现的特定点,攻击其前锋部队,也可探取半包围战术,对战斗将更为容易且有利……

  但罗严克拉姆元帅否决了这个想法。

  实际上,我们在由回廊进入帝国领域的宇宙点上发动攻击,敌人也早预计到了吧。同盟军肯定会在前锋集团配置精锐部队,不宜与之硬碰,且当受到袭击时,敌人残存的大部份兵力只要不出回廊,而我们也就无法再加以攻击了。

  罗严克拉姆元帅说明了这一点。

  “我们要做的是……应该把敌人诱入深处。”

  这一点我也能想到,战争中,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攻击,而是如何确保自己的后勤与通讯的通畅。但是,敌人可能也会预先料到我们会针对他们的后勤进行攻击而早有准备,罗严克拉姆元帅要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

  “这很费时间啊!”米达麦亚中将说出了此一感想。任谁来看他都可算是一个矮小而结实俊俏的青年军官。有着疏于梳整的蜂蜜色头发和灰色的眼眸。

  他说得没错。

  同盟军既然将这次军事行动号称是空前的壮举,一定也会尽其阵容、装备、补给上的万全吧。米达麦亚中将那句“很费时间”的想法的确是理所当然的,但罗严克拉姆元帅却用充满自信的眼光环视着麾下的提督们:“不,也不用多长的时间。大概不出五十天就够了!奥贝斯坦,你把基本的作战策略说明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名男子。

  脸颊瘦削、头发半白、义眼闪着异样光彩的奥贝斯坦上校走了出来,开始作简单的作战说明,随着说明的深入和展开,提督们面面相觑,惊愕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在他们之间扩散开来。

  “原来如此……”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对自己说。这的确是一个精彩的作战方案,但是……对于同盟军占领地的我国人民来说,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阁下,您能保证同盟军一定会提供食品等物资给占领地的人民吗?”我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

  “同盟军,不,叛徒们自称是‘解放军’,他们一定会满足占领地人民的这点要求的。”罗严克拉姆元帅对着我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也只好闭上嘴,但心里总有点忐忑不安。这种把人民作为进攻武器的战法以前并不是没有,只是……如果事情并非罗严克拉姆元帅所想的那样呢?

  我实在不敢再想下去。总之,目前就先这样好了……

 

  我军终于与同盟军正式冲突了,战役就发生在距离伊谢尔伦回廊不远的星系。此时的同盟军已经被占领区的人民拖垮,原本我们认为,并不需要费太多的精力就可以将他们击败。

  只是,同盟军的善战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杨威利所指挥的第十三舰队,与其对战的卡尔·古斯塔夫·坎普中将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连连败退。

  ——不愧是杨威利啊……

  我在心里暗自想着,同时也庆幸碰上杨的人不是自己。因为我很清楚以我的能力,与杨对战时取胜的概率几乎为零——不要惨败就是万幸啦!

  与我对阵的是同盟军第八舰队,指挥官是阿普顿中将。从他的布阵与战法来看,倒不失为一个稳健型的军人,但由于缺乏积极主动,使我占据了上风。

  战斗结束时,对方大概损失了四成兵力,我麾下舰队的伤亡率则不到一成,应该说双方都是尽力了。不过这个时候,战场上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米达麦亚中将在追击敌方第九舰队时,由于前锋部队前进得太快,竟然插进了第九舰队的后部!这样是没法战斗的,双方的舰队都是一阵混乱,此时最吃惊的,应该就是第九舰队的指挥官了吧?

  这个混乱由米达麦亚中将下令前锋部队减速而解决了。但这并不表示他放弃对敌人的追击,只不过是使他的追击组织化而已。

  也正因为这个事件,使米达麦亚中将获得了“疾风之狼”的美誉。

  节节败退的同盟军开始收缩战线,我个人的意思是等同盟军重新集结,再给予其最后的一击,因为此时我军的兵力是占优势的。但我必须得等总旗舰的命令下达才行,自己在此期间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罗严克拉姆元帅的命令通过奥贝斯坦上校下达了,大致与我想的一样。于是我下令重整舰列,让士兵分批休息,另外,弹药和药品都得要补充一下……

  只是,在我忙碌的空档,我的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出奥贝斯坦那没什么血色的脸,以及他那双闪着异样光芒的义眼。说句实话,我并不怎么欣赏这个人,倒不是因为他生理上的缺陷,而是……他总给我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这与我平时接触的军事或艺术的东西大相径庭。不过,他好歹也是我的同僚,以后见到他时,注意一下自己的礼节,不要对他失礼就行了。

  还有……那名齐格飞·冯·凯因少将到底是何许人呢?我觉得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换副官的速度无人能出其右……这一次,他应该对自己的副官感到满意了吧?

  我觉得他和朱里安·拜伦中校的关系,似乎有点象罗严克拉姆元帅与吉尔菲艾斯中将的关系……

  后来我才知道,我完全想错了。但是,那已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双方都将兵力集中到了亚姆立札星域,这次战役最后的决战近在眼前。

  同盟军的兵力只剩下原来的一半,但我军仍然不可掉以轻心。

  在战前的作战会议上,罗严克拉姆元帅对吉尔菲艾斯中将道:“你率领全军三分之一的兵力,绕过亚姆立札恒星,从同盟军的背后发动攻击!”

  “是!”吉尔菲艾斯中将起身敬礼。

  我暗自计算了一下:我军目前的总兵力大致是十万艘,去掉这三万艘,正面迎敌的舰队只剩六万多一点;而敌人还有将近十万艘舰艇,我们的胜算有多大呢?

  罗严克拉姆元帅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忽然对着我笑了笑:“梅克林格中将,不用担心,同盟军早就是强弩之末,对付现在的他们花不了太大的精力的!”

  “是……属下多虑了。”我对着罗严克拉姆元帅鞠躬。

 

  亚姆立札恒星似乎闪着诡异的光芒,这片星域应该是很适合做同盟军的坟墓吧?

  罗严塔尔、米达麦亚、坎普、毕典菲尔特等帝国军的勇将,将战舰的舰首并排在一起,以密集队形向前挺进。其实这也是虚张声势,吉尔菲艾斯正率领着庞大的舰队,迂回绕到同盟军的背后发动攻击,为了掩饰前后挟击的意图,他们必须以猛烈的攻击让同盟军无从分心。

  在忽明忽暗的爆炸火光中,我的旗舰“克瓦瑟尔”轻轻摇动着。尽管我并不喜欢战争,但是,在目前的历史中,战争似乎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阁下,敌方舰队快要进入射程了,请问是否做开火的准备?”我的副官在一边提醒我。

  “……是哪一支舰队?”我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问道。

  “是敌方的第十三舰队,阁下。”

  “哦……是杨威利的舰队啊……先等一下,不要轻举妄动。”我下了指令。

  此时,与第十三舰队正面对阵的是米达麦亚中将的舰队。

  “那是什么?”我突然看到第十三舰队中射出无数的纵合弹,但那并不是瞄准了米达麦亚中将的舰队,而是瞄准了亚姆立札恒星的表面。

  ——怎么会这样?杨威利想做什么?

  我一时想不通……但几秒钟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糟糕!快通知米达麦亚提督,让他小心!”我叫了出来。

  但这已经太迟了,第十三舰队利用猛然爆发的恒星风,自亚姆立札恒星的巨大火焰中猛然跳脱出来,由于恒星风的顶托作用,它看起来仿佛是脱离太阳而去的日冕一般。

  第十三舰队的第一次攻击,对米达麦亚舰队而言,无异是迎头痛击。

  “不愧是杨威利啊……”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赞叹地说道。

  米达麦亚中将的旗舰“人狼”四周被火球团团围住,左舷也受到破坏,他不得不下令后退。但是他并不是做单纯的后退,而是在后退的同时软化阵型,将损害减到最低程度,并且伺机还击。

  米达麦亚中将果然并非等闲之辈啊。

  这时,毕典菲尔特中将的舰队突然高速挺进,冲向敌方第八和第十三舰队之间的宙域——名称简略为D4的宇宙空域。他这样做既非大胆亦非有勇无谋,而是想打乱同盟军的阵脚,使他们腹背受敌。

  “真是精力旺盛的人……”我不由得微笑了,这个毕典菲尔特中将实在是员猛将,如果换做是我,我就做不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来。

  总体来说,敌方的第十三舰队并无重大损伤,但第八舰队则伤亡惨重。它无法应付毕典菲尔特的速度与攻势,侧面的舰列被击溃,物理上或能源方面的抵抗也都越来越薄弱了。

  大概这支舰队就要在宇宙中消亡了吧?

  我一边如此想着,一边下令麾下的舰队调整舰列,以配合友军的攻势。

  毕典菲尔特中将的“黑色枪骑兵”已完全控制了D4宇宙空域,敌方的第八舰队也已告瓦解,此时,“黑色枪骑兵”被挟击的疑虑烟消云散,同盟军已被他切断了。但这个时候,毕典菲尔特中将做出了一件几乎令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事情。

  他想藉格斗战给战斗力极高的同盟军第十三舰队一个致命性的打击,于是他下令将长程炮换成短程炮,尽量贴近敌人,发动攻势。

  可杨威利早就察觉了他的意图。

  “黑色枪骑兵”的舰列在第十三舰队近乎零距离的攻击下崩散了,无数黑色舰艇的残骸飘荡在这片宙域。数分钟之后,D4宇宙空域的帝国军,局面急转直下,已面临败北的命运了。

  “真是糟糕啊……不过,以我目前的位置,我也不大可能去帮他……”我嘀咕着,“伯伦希尔上的罗严克拉姆元帅会怎么办呢?毕典菲尔特中将毕竟是战线上不可缺少的一环啊!”

  没有援助,什么都没有。

  毕典菲尔特中将只能自求多福了。

  ——吉尔菲艾斯中将应该到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此时他应该已经到达同盟军的背后,不过……他还得解决那四○○○万颗机雷才行。

  荧幕上的吉尔菲艾斯舰队前锋的三门光束炮设定了三个不同的方向,射出亮白色的光束。

  刹那之间,只见三条巨大的火柱划破了机雷群。白热的闪光消失之后,机雷群被挖开了三个大洞,在其位置上的机雷全被引爆了。

  不过用了短短的时间,机雷群的正中央就形成了三条直径二○○公里、长三万公里、呈隧道状的安全通道。

  我微笑了。

  我军早在同盟军之前,就成功地开发出具有指向性的杰服粒子,而这次战争则是第一次将其实际运用于作战之中。

  如果没有这种东西,那吉尔菲艾斯提督恐怕也没法这么快就到达目的地。

  同盟军的阵形彻底崩散了,我军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此时,会战已渐渐步入了落幕阶段,但是,杀戮和破坏仍然激烈地展开着,疯狂的攻击和绝望的反击重复地上演,这种混乱的状况使我军在局部的宇宙空域已陷入劣势。

  到了这种地步,战术上的胜利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了,眼前处于胜利一方的人,希望能够彻底赢得胜利;而败北的一方为了减少战败的名誉损失,在撤退之时,能多带回一名士兵也是难能可贵的!

  我军并没有完全地胜利,而且,还付出了相当的流血代价。

  原因其实很简单——杨威利所组织的有秩序抵抗发挥了奇效,他为使友军能逃出我军重重的包围,自己仍留在战场上牵制着敌人。

  他使用局部集中火力的手法,分断了我军的兵力,而且使得指挥系统混乱,于是……他就一一予以击破。

  “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他吗?”在杨威利攻击的间隙,我皱着眉头,打开了与鲁兹提督的通讯回路。

  “暂时是没有啊!”鲁兹提督回答。

  “那……与米达麦亚提督和罗严塔尔提督联系一下,切断杨的退路如何?我们几个的舰队刚好比较接近,我想这应该可以。”我道。

  但联系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恒星风又开始在战场上横扫一切,我军的通讯暂时失灵了。等我可以联系上总旗舰伯伦希尔,罗严克拉姆元帅已经下令让吉尔菲艾斯中将去救援毕典菲尔特中将。

  接获命令的吉尔菲艾斯中将,将其布署好了的舰列延伸出去,在毕典菲尔特舰队的后方再形成一道防御线。

  ——似乎不用我来操心呢!

  但这个拦截行动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原因在于逃亡中的同盟军舰队。

  他们也不管有大质量的舰队在航路的近处,仍然进行了亚空间跳跃。这并不是什么怪事,这些知道逃跑无望的人,宁愿选择未知的恐怖,也不愿走向确定的死亡,虽然无法算定行进路线,他们仍然逃进了亚空间。

  但是,对那些非出于己愿而身不由己的人来说则可说是飞来横祸。吉尔菲艾斯舰队各舰的通讯兵发现前方的敌人消失了,并接着发生剧烈的时空震,莫不倒抽一口凉气,隐约感到危险的讯息,舰队的前半部卷入无秩序的乱流里,在一阵混乱之下,数艘舰艇因相互碰撞而损坏了。

  因此,吉尔菲艾斯不得不重新整编舰队,而给了杨一点相当宝贵的时间。

  杨顺利地突破了毕典菲尔特舰队那薄弱的防线,陆陆续续地逃离战场,井然有序的光点群流向远方。

 

  会战结束了。

  “众卿干得很好!”

  战舰伯伦希尔的舰桥上,罗严克拉姆元帅嘉勉着得胜而还的提督们。

  他依序与罗严塔尔、米达麦亚、坎普、我、瓦列、鲁兹等人一一握手,发表宣布战功,并予以晋升。对吉尔菲艾斯,他只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但我知道,他是十分感激吉尔菲艾斯提督的。

  我倒并不在乎什么晋升,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就好。

  当奥贝斯坦上校前来通报毕典菲尔特提督的舰队回来时,年轻的帝国元帅那秀丽的脸上顿时涌现出厌恶的表情。他冷哼一声,踏上阶级,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战胜的喜悦被凝结的沉默所取代,脸色惨白的毕典菲尔特心知肚明地走到上司面前,单膝跪地。低低的垂着头。

  “毕典菲尔特提督!战争是胜利了,你虽然勇敢善战,但却让人大失所望!”罗严克拉姆元帅一字一句地厉声道。

  我在心里轻轻地为毕典菲尔特提督叹息了一声。

  “你急功好进,却不知掌握时机,就因为你个人的过错,几乎使我军全体战线毁于一旦,如不是吉尔菲艾斯提督及时抵达,也许我军早已涉临败北了!而且,还平白无故地牺牲了皇帝陛下的士兵,我所说的话,你有异议吗?”

  “……没有!”

  回答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罗严克拉姆元帅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赏罚分明是军队的铁律,等到还师帝都奥丁之后,我再追究你的责任,你的舰队暂归吉尔菲艾斯提督的旗下,回到你自己的休息室,好好反省!”

  ——这样的处罚是否太过严厉了呢?就算他失败了,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处罚啊!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在一片静寂当中,罗严克拉姆元帅一声“解散”如雷贯耳,然后,迳自走进船舱,大步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周遭的提督们扶起了仍跪在地上的毕典菲尔特,纷纷安慰这位不幸的同僚。

  “元帅阁下只是一时生气,他应该不会过分处罚您的,毕典菲尔特提督。”我只好对他这么说。

  罗严塔尔提督那双著名的金银妖瞳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但那道光芒随即就消失了。

  吉尔菲艾斯中将看了看我们,便追赶罗严克拉姆元帅而去,奥贝斯坦上校则目不转晴地注视着这一切。

  ——有吉尔菲艾斯中将去劝说元帅阁下,应该会有好的效果吧?

  我这样想着,却没有说什么。

 

  罗严克拉姆元帅决定不追究毕典菲尔特提督的责任,大家都松了口气。

  ——吉尔菲艾斯中将的劝说果然有效呢!有他在元帅身边,应该是罗严克拉姆元帅的幸运吧……

  元帅随即下令搬师回奥丁,此时我们都还不知道,奥丁已经发生了一件足以令全宇宙为之震撼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