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空
第二章
虽然是七月的盛夏，可是在夏夜雷雨的洗刷下，海尼森的北半球还是达到了可以说是寒冷的温度。罗严塔尔驾驶着地上车在满是积水的街道上疾驰，仍然坚守在岗位上的帝国士兵刚刚想要拦下飞驰的地上车，在看清了车牌之后示意停车的手势以极不自然的方式硬生生的转成了敬礼。没有注意到街边的士兵，罗严塔尔在转弯的时候将水花毫不客气的溅了起来，然后丢下落汤鸡般的士兵向美术馆飞驰而去。
想起那个女孩一脸坚决的说着会一直等着自己来，罗严塔尔皱起眉，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一反常态的举动，为了一个女孩而放下一屋子的社会名流在下雨的夜晚飙车实在不是自己所能够做的出来的事情，可是它就是这样发生了，该死的是自己居然会十分放心不下那个有着猫一样眼睛的女孩。
以罗严塔尔对于美女的严苛标准，奥斯卡·洛佩斯卡雅并不能称得上是十分美丽的女人，清秀且闪动着灵活气息的面孔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黑色微卷的头发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个马尾，脂粉未施的素净样子与之前和罗严塔尔交往的，在梳妆上有着深入而细致研究的所谓美人完全不同，可是那双仿佛积聚了所有灵秀气息的黑眸则令奥斯卡拥有了堪称迷人的气质。但是，对于罗严塔尔来说，这种女孩是最头痛的一种，在以往的生活中从未有这样的女人进入罗严塔尔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可是这次，罗严塔尔却无法忽视那个活泼却时常脱线的女孩。
夜风中夹杂的雷声使罗严塔尔在面对着慢吞吞的美术馆看门人时用完了最后的一点耐心，用冷冰冰的视线催促着看门人打开大门，罗严塔尔立刻向美术馆后面的山坡跑去。
原本云雾般的蓝色在雷雨的肆虐以及黑夜的笼罩下已经看不到昨日那片美景，而空荡荡的山坡令罗严塔尔不禁对自己的失控而报以讽刺的微笑。在这样的雨夜中她怎么还会等着自己呢，那样的失态和冲动应该不是自己能够做的出来的吧，可是在这个有着雷雨的夜晚，曾经保持了三十年的冷静就这样毁在一个只见过一次的小女孩手中，真的是讽刺啊。
任由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罗严塔尔站在昨天奥斯卡与自己分手的地方默默的笑了，带着无限苦涩及讽刺的微笑令随后跟来的看门人感到了比冬夜更甚的寒冷。随着一道划过夜空的闪电，沉闷的雷声在空中及罗严塔尔的心底炸开，淹没了一声轻轻的惊呼。
“你，听到声音了么？”罗严塔尔疑惑的对看门人问道，在雷声结束之前那一声小小的惊呼还是传到了罗严塔尔的耳中，由于雷声而没有清楚听到的声音在罗严塔尔求证的时候再度响起。对于罗严塔尔来说，这小小的轻呼已经足以令他找到花从中发出声音的人了，在看门人还在呆立的时候，罗严塔尔已经站在了奥斯卡的面前。
浑身湿透的奥斯卡抱着膝盖坐在铃音草中，怀里抱着仍然干爽的画布看向罗严塔尔。虽然已经冷的瑟瑟发抖，灵动的黑眸却依然闪动着耀眼的光芒，甜美的微笑挂在嘴角，可是声音却在不住的发抖：“你来了呢，可是好象迟到了啊…………”
“你为什么还在等？”面对着没有一丝怨怼的澄澈眼瞳，罗严塔尔艰难的吐出干涩的声音。
“因为我说了会等你啊，下雨的时候我也想过要走，可是再一想，也许你等一下就来了啊，所以就一直等下去了，结果，你果然来了呢。”
“笨蛋。”不知是在说谁，罗严塔尔脱下已经淋湿的军用风衣披在奥斯卡身上，然后将她自地上拉了起来。“哇……”一直没有动过的双腿刚刚站在地上，奥斯卡就因为麻痹感而叫了出来，下一刻，奥斯卡便发觉自己落在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中，“你…………”
“还说话，你还没淋够雨吗？”
微微吐了吐舌头，奥斯卡靠在罗严塔尔的肩头，疲劳如潮水般袭来，很快的，奥斯卡就放心的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嗯，好舒服哦，被清早的鸟鸣声吵醒的奥斯卡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发觉身边有个暖暖的东东，下意识的靠过去，舒服的打了个哈欠，由于缺乏睁开眼睛的动力，奥斯卡决定继续睡下去。刚刚淋了场雨，现在能够这样在舒服的被子里抱着暖暖的抱枕睡觉真是舒服极了，满意的将抱枕紧紧抱住，奥斯卡舒服的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睡了下去。
罗严塔尔不可思议的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孩纯真的睡脸，可是难过的感觉迫使他再度抽了一张面纸擦拭着自己陷入罢工状态的鼻子。明明都淋了雨而且她比自己淋的还多啊，可是，可是，为什么在第二天只有自己陷入了感冒的折磨之中，而那个始作俑者居然快乐的抱着发烧中自己热热的身体舒服的睡着，实在是，太过分了。愤愤的想着的罗严塔尔在看到床头闪烁的信号灯之后暂时抛开了心中的不快，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早安，阁下，医生已经到了，要让他进去么？”列肯道夫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进了罗严塔尔的耳朵，任命的叹了口气，罗严塔尔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会出去，让他在客厅等一下。”
“……是的，阁下。”似乎被罗严塔尔的鼻音吓到，列肯道夫稍稍停顿了两秒钟才给予回答，这个停顿在罗严塔尔听来更加的不爽。拉过枕头塞在那个粘人的爱睡鬼怀里，罗严塔尔披着一件睡袍便黑着脸离开了卧室。
可怜的医生在一大早即在罗严塔尔不着声色的压迫气氛中出了一头的冷汗，在确定了总督并无大碍，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之后，医生迅速配出了特效的感冒药，然后用从未尝试过的速度逃离了总督府。头昏昏的罗严塔尔懒得指责医生的失礼，自顾自的拿起管家端来的热水将药片吞了下去。
“卡蒙斯……”迷迷糊糊的声音飘进客厅，随后奥斯卡一边揉着仍未睁开的眼睛，一边努力与身上过大的睡衣搏斗着晃进客厅。
“卡蒙斯……人家饿了啦，有没有作饭？”甜腻而且爱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飘进客厅，强烈的刺激着罗严塔尔的耳膜。
“抱歉，这里没有叫卡蒙斯的厨师。”罗严塔尔扔掉第N张面纸，难过的回答着奥斯卡的问题。
“卡蒙斯……嗯，对哦，昨天我没有回家。”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奥斯卡轻轻拍了拍红扑扑的面颊，然后向罗严塔尔绽放出比带着露珠的铃音草更加清新的笑容。“对不起哦，模特先生，昨天麻烦您了。”
“模特先生？”罗严塔尔对于自己的新名字表露出明显的不悦。
“嗯，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淡淡的红晕浮上奥斯卡的面孔，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已经够乱的黑色卷发，奥斯卡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问人家名字这样失礼的事实，同时也想到自己也还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名字这样更加失礼的事实。
“我叫奥斯卡。”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用着截然不同的口吻说出了同样的话。
“耶？？你也叫奥斯卡啊。”兴奋的表情在第一时间内出现在奥斯卡脸上，而罗严塔尔一边欣赏着出现在奥斯卡脸上的，有如好奇的猫咪般的表情，一边注意到了她因为饥饿而由腹部传来的不雅的声音。
“管家已经准备了早餐，一起吃一些吧，然后我叫列肯道夫送你回去。”
“太好了，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奥斯卡开心的跟在罗严塔尔身后向餐厅走去，脑海中早已被香喷喷的美食占满了所有的思考空间，所以理所当然的忽略了罗严塔尔不适的身体，以及这种不适与自己之间的关系。
坐在典雅的餐桌边看着奥斯卡与淑女几乎背道而驰的用餐礼仪，罗严塔尔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感到反感，倒是看着那些矫揉造作，故作淑女状的用餐礼仪才会真的消化不良吧。
想想昨晚将睡死在自己怀中的奥斯卡抱进房间后，用尽了力气才将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松开，接着，睡梦中似乎遇到了什么恐怖事物的奥斯卡开始瑟瑟发抖，然后紧紧缩成一团，直到再次抓到自己的手才安心的睡去。由于向来没有雇用侍女的习惯，在总督府内照料罗严塔尔的服务人员全数都是男性。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罗严塔尔只好笨手笨脚的给奥斯卡换上睡衣，然后生平头一次担任了保姆的职务，拉着奥斯卡白嫩的小手一同昏睡过去。得到的结果却是N长时间来，终于被感冒病毒所袭击而陷入痛苦的境地，可是奥斯卡居然奇迹般的没有任何感冒的预兆，想想还真是令人不爽。
“你不喜欢吃吗？”将自己面前的餐点全部卷进胃袋之后，奥斯卡看着罗严塔尔面前还剩有三分之一的食物好奇的问道。
“没有，只是胃口不好而已。”简单的回答之后，罗严塔尔借口头痛回到书房，然后命令列肯道夫送奥斯卡回去。还是恢复原来的样子比较好吧，那个精灵般的女孩竟然在短短的两天中将自己的一切弄得一团乱，这对统治有着极为复杂的政治环境的原同盟领土总督来说是危险而且十分不应该的，出轨有一次就好，以后，还是会回到既定的轨道上吧，即使轨道的前方是那样灰色的迷朦。
下午，罗严塔尔一边忽略掉感冒的难过，一边继续手边的工作时，突然发现，早应该将奥斯卡送回去的列肯道夫居然还没有回来。从这里到美术馆乘坐地上车也只不过需要二十分钟而已，就算奥斯卡家住的再远，有四十分钟也应该到了说，可是，已经去了大半天耶，难道奥斯卡有本事把精明的列肯道夫给拐去卖了吗？不爽的为一个贪污军饷的军需官在判决意见上写上死刑，罗严塔尔决定如果列肯道夫在三点之前还没有回来的话，一定要取消他这个季度的休假，让他累到死。
“哈欠。”承受了上司诅咒的列肯道夫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奥斯卡关心的问道：“列肯道夫先生，您不舒服吗？”
列肯道夫揉了揉鼻子，头痛欲裂的看向迷路的小女孩，那个一脸理所当然找不到家的始作俑者正睁大了亮晶晶的黑眸关切的看向自己，白嫩的小手几乎已经快要贴上自己的额头来确定自己的体温了。有些狼狈的躲开奥斯卡，列肯道夫决定还是动用政府机构的力量来查找奥斯卡的住址。
“小姐……”
“我叫奥斯卡。”
“奥斯卡………？”
“嗯，奥斯卡·洛佩斯卡雅。”
“那么，洛佩斯卡雅小姐，请问您在海尼森居住的房屋是您自己的产业吗？”
“耶？不是耶，是卡蒙斯的。”
“卡蒙斯？”
“嗯，他是驻海尼森舰队的军官，我现在和他住在一起。”
有了线索就好办了，列肯道夫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熟练的打开车上的电脑与舰队事务处理电脑连线。
“那么卡蒙斯先生的全名与军衔可以告诉我吗？”
“卡蒙斯·佛伦艾尔纳，嗯，应该是上校吧。”
“佛伦艾尔纳……上校………”列肯道夫飞速的过滤军官档案，在五分钟之内即找到了佛伦艾尔纳上校的所有备案资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他在海尼森的住址。
终于如释重负的列肯道夫将地上车平稳而且迅速的开到了两条街以外的军官住宅区。当地上车在一幢白色的二层小楼前停下的时候，奥斯卡发出一声快乐的惊呼，然后开心的跳下车向屋子中走出的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的男子跑去，在扑入他的怀里时，将快乐的笑声洒满了绿色的草坪。
“嗯，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呢。”低下头让奥斯卡轻吻脸颊的卡蒙斯微笑着问着，同时带着谢意与歉意的眼神看向列肯道夫。
表示了解的点点头，列肯道夫礼貌的向奥斯卡道了再见，然后坐进地上车准备立即赶回总督府，出来了大半天，一定有好多工作积压在那里，今天的加班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谢谢您，列肯道夫先生，还有，请转告奥斯卡先生，我今天还会到那里去等他，只要再一次就可以完成那张画了，我好希望能够把它画完。”
“我会转告的。”点头致意后，列肯道夫立刻发动地上车飞速的向总督府开去，希望，能够在总督发怒之前赶回去工作，如果可以的话，那真的要感谢大神奥丁的庇佑了。这样想着的列肯道夫一边忽略着冷汗与接连不断的喷嚏，一边努力的向奥丁大神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