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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 婚 记

查阅导游手册

(作者:亚细亚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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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最初的诧异之后,是哑然失笑,“吉尔菲艾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而且他还足足下了整三天的决心!谁教他无法拒绝安妮罗杰的眼泪?谁教他在不觉间明晓了希尔德多年如一日的痴心?谁教他是金发皇帝的好友?

  “是的。”红发青年点头,“莱因哈特大人。”

  他呆呆的表情教他笑意荡漾,如风拂湖面,“我知道了,既然是你的请求,我姑且考虑一下好了!”

  那是什么?如蛇般滑腻绵软的身躯绕体而上。心脏那个地方因这种缠绕而疼痛起来,细密密的针刺般。他有被迫窒息般的苦楚,捂住他口鼻的手,竟是属于那个人的!

  多么多么不想伤害以及被伤害呵!

  “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大人!”

  在异口同声呼唤彼此的名字后,冰蓝与暖蓝硬生生相撞,然后反弹了。

  红发青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却扶不住最心底颤巍巍的抖动。金发皇帝则扭开头,将眼定上桌面摆放的成叠文件。那上面的字迹在一瞬之间消逝无形,不,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他看不见也不想看见,它们是怎样的于他都无所谓了!

  “吉尔菲艾斯……”有光点由金发挥散,原本豪奢的颜色一点点灰暗,一点点低糜,“如果连你也认为是该做的时候了的话,我……”

  “对不起——”不知是对谁的道歉,红发青年自觉罪孽深重。

  “为什么要道歉?”莱因哈特由桌前站起,声音随行动的改变而提高尖锐,“你是在因为什么而道歉?你内疚了?”

  “如果皇帝陛下认为还不是时候的话……”

  “皇帝陛下?”他冷哼,抬手将整齐而叠的文件打散一地,“那是谁?”

  那是谁?吉尔菲艾斯暖蓝色的眼凝视着金色刘海的一点,金灿的颜色令眼生疼仍不离开,是不想也不能。那是谁?那是……张开嘴去回答,却无法发出声音。是自己勒住自己的咽喉,是自己压偏了感情的天平!

  失去了的平衡,该用怎样的言语去弥补挽救?

  “你这样认为的话,就交给你吧!新娘的人选,婚礼,蜜月,以后的一切,我就交给你了,吉尔菲艾斯!”冰蓝色之中犀利有如刀刃,“我只相信你,你不会做出令我受伤痛苦或不幸的事,所以拜托你了!”

  说了“拜托”之后,还能再说些什么?

  “你下去吧,有关事宜我会派人传电文给你。”多么无力的言语,他说出来好难过!

  “是。”吉尔菲艾斯行了个正统的军礼后,转身走向象牙色的大门。

  他颀长的身影在冰蓝色之中逐渐缩小,当那只曾经与他交握承诺永恒的手扶向门把手的时候 ,水晶相撞出脆弱哀伤的声响。

  “吉尔菲艾斯……请不要走!”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他一点也理不清头绪,头脑里混乱一团。被暖蓝色的眼顶着等待着,他更是无法思考。

  “这,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皇帝陛下……”

  “是莱因哈特!”说好不生气的,为何,为何对那个由他口中叫出的称呼会如此反感?金发的年轻人立起眼,“不要叫我什么皇帝陛下!我只是……”看见暖暖兰色中自己似乎一触即碎的表情,“我只是……想和你……想回去那段日子!”

  那段掬在手心中的闪着白魔法之光的纯真年代呵——

  “这种安宁的生活不好吗?你我和姐姐都在一起,以专属的感情牵系着,像小时侯一样!”冰蓝之中渐渐浮现珍爱的五光十色,“彼此相亲相爱,相依相靠——”

  这个有着“珍爱”眼神的人,是这个王朝的皇帝,也是他的至交。“莱因哈特大人。”略带柔质的声音荡漾于素雅的房间之中。“这个世上并不只有我们几个人,人与人之间需要联系,需要彼此的爱与付出……”

  “那与我何干?我已经有了你和姐姐了!”

  “莱因哈特……”

  “有你们我就够了!不再需要其他人了!”

  知道多说无益,吉尔菲艾斯无奈的叹气,“那我只有等待你有此觉悟的时候再谈了!”
不必在面对亲爱之人的逼迫,莱因哈特展开小少年般的笑,“我也会等的,吉尔菲艾斯!”对上他的蓝眼,笑意浓了又浓,“等你觉醒,自己走至我面前的那一天。”

  红发青年的目光越过友人的肩,落至窗外的嫩绿色之上,笑意逐渐爬上俊美的面孔。他笑了。

  犹如暖阳般温暖的笑。

(作者:晟·L)

  本来是想和着亚细亚盈小姐来写的但是但是……

  一切,全怪那个比优布还罗嗦的李舒阿姨……

  

  “请停一下。”

  忽然,吉尔菲艾斯对地上车的司机如此吩咐。

  “是,阁下。”

  虽然有点疑惑,但司机还是很迅速地执行了一级上将大人的命令。几个转折和轻快的刹车之后,这辆普通的带军方标记和车牌的“巴夫卡”(车的品牌名)靠在路边的临时停车点上。

  “请等一会儿。”

  又谨慎地吩咐了一句,吉尔菲艾斯从车中走了出去。

  一级上将阁下会去做什么呢?今天因吉尔菲艾斯的专用司机生病,暂时被调来为这位显赫的红发年轻人开车的晟这时却没有半点心思去好奇。

  

  年过四十才混到上尉阶级的晟,大约就是那种典型的会在退出兵役的时候被称之为“老上尉”的人。如果不是这些年来战事频繁的话,理论上晟早退役了。这样的晟,无论如何无法在近几年来军中的“年轻浪潮”里感压力百倍。有时候喝多了一点,也忍不住会叫两句“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废话。然而,此时忽然接触到那样年轻的一位“帝国第二人”的时候,晟却只剩下由衷的佩服了。

  “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人!”晟后来又喝多了的时候向人吹嘘“我给吉尔菲艾斯大人开过车呢”,忍不住说道,“那么年轻,站在那么高的地位上,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跟我说‘请’--啧,啧,你们这些家伙,谁能比?”

  不过这并不是晟说话的主题,每一次谈起当年的往事,他说得最多的是用故作神秘的表情问别人:

  “你猜得到吗?吉尔菲艾斯提督下车去做什么?”

  因为是老把戏了,所以认识晟的人都会哈哈一笑:

  “早知道了--不就是去买蛋糕嘛!”

  “唉,唉,原来你早知道了……”

  完全不记得自己实际上把这个话题说了不知多少遍,晟会抱着酒瓶子发一阵呆,然后傻乎乎地自言自语:

  “不错,是买蛋糕,买蛋糕……”

  然后,晟就会醉到睡着了。

  

  那天,吉尔菲艾斯在两件事发生的中间是买了一包蛋糕。有口皆碑品质优良的那种,最重要的,是新帝国的第一位皇帝陛下莱因哈特所喜爱的那种。

  地上车在吉尔菲艾斯亲自跑去把蛋糕买回来以后又开动了,大约十分钟以后,回到现在帝国的权力中心--莱因哈特皇帝所在的行宫。

  说是行宫,实质上不过是原费沙自治领的一家大饭店而已。自年前新帝登基时宣布“迁都费沙”以来,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修出一座皇宫。所以,生性不喜奢华的莱因哈特皇帝便选择了这家交通便利的饭店做临时居所和帝国中央的大本营。

  提着盛蛋糕的袋子走进这幢“显赫”的大楼时,吉尔菲艾斯并没有引起人们特别的好奇,因为他不是从正门的大厅进去的。倒不是说拿着一袋蛋糕从熙熙攘攘的大厅穿过有什么不好意思,而是如果从大厅走的话,十之八九会被各种各样的事务缠住,说来这也是身为“帝国第二人”(无论情愿也否)的一种义务。被当作“帝国第二人”的情形虽令人不快,但有关的事务吉尔菲艾斯并没有想逃避的意思。只是,今天和平时不一样,他不想被别的人或事缠住,他有更重要的事。

  

  晟在那一年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不,即使多年以后仍然应该算还是好朋友。这个朋友名叫李舒,是和晟年龄相当的女性。他们从小在帝国边境上一颗小小的再蔚蓝的行星上长大。这颗行星,人们都说它是人类这种生命的摇篮,虽然现在不大看得出来了。

  十多岁的年纪上,晟带着一切少年所有的自大自狂离开贫瘠的故乡,矢志要遨游银河闯荡世界。在混了几十年也没混出个名堂后,晟在奥丁的大街上再一次见到多年不见的李舒。

  十字头年龄的时候,晟希望将来能和李舒结婚,但他们的地位相差悬殊。即使贫瘠的故乡也同样有地位等级,心里想着“真不公平,我要到外面去取得荣誉和地位衣锦还乡”的晟现在已经是不能说不成功的丈夫和父亲了。乍见李舒,才忽然想到“我们相差得真远”。

  确实,少年时候的轻狂忽略的东西现在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尽管同样身着普通的服饰,李舒微笑的眼睛里却有和晟完全不同的东西。所以,明明妻子在数年前已去世,明明和李舒又恢复了来往,明明知道李舒发生了不少事已在故乡不复有显赫的身份,明明李舒也在一次婚姻后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晟和李舒却做了最普通的朋友那种。

  但……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会不会某天再向李舒求婚--荒唐的一如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

  这是抱着酒瓶醉到时的晟脑海里划过的东西。

  

  走进那间在短短时间内迅速熟悉起来的房间的时候,吉尔菲艾斯迎上冰蓝色的眸子。不过,却是暖色的冰。

  “对不起,莱因哈特大人,我回来晚了。”

  正式的礼节以后,一面把手里的蛋糕袋打开放到比自己还年轻的皇帝的面前,一面微笑着说道:

  “我买了海绵蛋糕回来,莱因哈特大人要不要尝尝?味道可不坏。”

  “我不喜欢吉尔菲艾斯认为只要是食物就可以收买我的心态!”

  如是嘀咕的皇帝陛下还是放下正在处理的公文,把手伸向敞开的袋子口。

  强忍着喉头的笑意的吉尔菲艾斯在下一刻就不必忍耐了,因为莱因哈特很自然地问了他一句:

  “皇宫的修建有什么棘手的问题吗?--你去视察工地,要用这么多时间?”

  只是很普通的问话而已,本来计划在午饭时分就返回的吉尔菲艾斯多用了近两个小时,这可不是什么回家看爸爸妈妈之类的事,没什么意外是不会延时的。

  能让现在的吉尔菲艾斯耽误的意外,应该不是一件小事,而红发下本来温暖的面容里有了一丝阴的影子。

  “怎么?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正想打铃吩咐侍者重新倒咖啡来好吃蛋糕的皇帝陛下,停住了他已到按钮上方的右手。

  在这银河中,这样优美的手,也只多了一双而已,映衬着黑色的按钮座子,倒有些白得几乎透明的不真实感,连早对这双手很熟悉的红发年轻人也怔了怔。

  “吉尔菲艾斯?”

  同样是熟悉的,音乐般节奏的嗓音又将他拉回现实:

  “莱因哈特大人,……,您不想结婚吗?”

  是一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吉尔菲艾斯的问话相当突兀。

  “?不结婚?”好在话是吉尔菲艾斯说的,换了另一个人莱因哈特一定先用眼神冻死他再说,而对吉尔菲艾斯,这样的私人话题是在许可范围内的,莱因哈特甚至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为什么会不结婚?”

  闻言又呆了呆,吉尔菲艾斯竟难得一脸茫然不理解莱因哈特的话的样子,竟又冲口一句:

  “……那么,莱因哈特大人已经有合适的结婚的对象了……”

  因为不是疑问的语气,莱因哈特只好笑着纠正身为他的朋友兼心腹下属的人:

  “吉尔菲艾斯你说什么啊,哪里有这回事!--就算现在没有合适的对象,也不是说就是独身主义者吧?”

  “唉?……不错……对不起,我一下昏头了……”

  吉尔菲艾斯也在一愣后回过神,不觉哑然失笑。而另一方面,他却踌躇着怎么和莱因哈特说他要说的事。

  莱因哈特却抢先反问他:

  “你买了蛋糕来,一开口就问我结婚不结婚的--是不是被谁拜托,来劝我结婚?”

  如果这个时候说“莱因哈特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就太肉麻了,吉尔菲艾斯只好苦笑起来以证明做了自己多年--好象一辈子啊--的朋友和上司的陛下的问话。

  “这些人!”

  莱因哈特身子往后一倒,落入椅子的扶手中。这在平时,素来保持身体紧张感的他是少有的举动。他在不知是叹息还是生气地说了那句话后,却又笑了:

  “总是这样!我一登基以后,好象每个人都巴不得我立刻就结婚似的!而且我不过说了一句‘慢慢考虑’--倒好象我是决定一辈子不结婚!一大堆愁眉苦脸的家伙!”

  “他们也是好意。”

  想了想,吉尔菲艾斯最后只能这么回答道。

  “我怎么不知道。无非是‘皇帝陛下还没有后代,如果现在突然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这个不可靠的帝国会不会就崩溃了呢’的担心而已。”

  说着莱因哈特一挥手阻止吉尔菲艾斯想为别人开脱的企图:

  “你不用担心,这种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要生气也太没意思了--不过,我只是想,为什么我的继任者就一定要是我的子女,别人就不可以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又算什么皇帝陛下?!”

  “莱因哈特大人……”

  “如果说皇位的话,最强的人来做最好!”

  “莱因哈特大人……”

  “吉尔菲艾斯,实话说那些人担心的问题我也想过--其实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如果现在我有什么意外突然死了,不,就是以后我有了子嗣我仍然认为:吉尔菲艾斯,你,最适合做帝国的新帝!”

  “莱因哈特大人!”

  终于,吉尔菲艾斯提高了音量,他用尽力气向金发的年轻人望去,却说不出该说的话。

  “算了,”金发年轻人本来昂扬着的面容忽然一软,“你一定讨厌做这个皇位,不说它--吉尔菲艾斯,这次又是谁要劝我结婚?”

  晟在醉梦中的念头还有一个,那就是:

  如果当初自己不是在头一天晚上一兴奋莫名其妙地对李舒说:

  “明天叫我去给吉尔菲艾斯大人开车——哈!只是临时的!因为大人原来的司机生病了,大人却要去新皇宫的工地视察。”

  如果自己没说那句话,一切应该--最终还是和现在一样吧。

  当时李舒回答的是什么?对了,好象是:

  “新皇宫?听说建得很宏伟!我来费沙还没去看过。”

  所以,自己在那个现在被称为“狮子之泉”的皇宫雏形外遇见李舒的时候,竟天真地想她来看热闹了。

  她甚至还给他带来了多年不见的故乡人特别喜爱的清谈点心。

  “奥丁这里只流行W式的烹饪法的样子--那些蛋糕什么的,吃着虽然不错,对身体却不是很好。”

  她微笑着对自己说,举起手中的竹篮,里面是用一种奥丁人想象不出的野草所做的糕点,发出清清的香气。

  但是,后来那位显赫的红发年轻人阻止一大群官员相送的愿望,迈着迅急而不失稳健的步子走了过来。因自己而接近了那位“帝国第二人”的李舒转身似要离去--却忽然一顿,转回身,又微笑了,对年轻的帝国一级上将说道:

  “大人,可以请您吃一顿午餐吗?”

  自己被吓呆了不说,吉尔菲艾斯大人看来也到底是年轻人,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邀请:

  “就当作是我提前为我们的罗严克拉姆王朝表示一下臣民应有的哀悼之意吧。”

  说这句话时,李舒微笑依然,话中的意思却让即使温和如吉尔菲艾斯也尖锐起了表情。

  “夫人,您有什么要对我说呢?”

  然而还是很有礼貌地问着,这就是所谓的镇定吧。

  至于自己,早吓得不能表示意见了。

  那一刻,周围没有旁的人,因为,个性中对成批的护卫这种情形实在无法报以好感的吉尔菲艾斯,常常努力将随同的人员减到最小。那一天,无疑是很成功的一天。

  “是啊--”李舒的眉头中一丝在吉尔菲艾斯是绝对无法察觉的表情闪过。

  “这应该算是策士打动人心、期翼成功和富贵的一种方法啊。”

  这句话却很低声,除了晟能感觉到,别的人谁也听不清。

  “什么?”

  吉尔菲艾斯自然要问。

  “请阁下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李舒回答的却是另一句话,“不过,阁下您认为,我朝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夫人您认为呢?”

  不答反问,吉尔菲艾斯渐渐有一些了然了,不过,却依然无法不觉得突兀--性别,是不是总会有关系的?

  “一个婚姻!”李舒说出了最普通的看法,“一个皇帝陛下和玛林道夫伯爵小姐的婚姻!”

  “我请玛林道夫伯爵小姐做秘书又不是……,吉尔菲艾斯你最清楚的--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那样去想!”

  不必说发话的人是谁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帝国年轻的皇帝不耐烦地用手拨弄额前的金色发丝: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是非常优秀的人才!是我很得力的助手!有极敏锐的行政能力!她能帮我做很多事,也能想到我常常想不到的细节!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是难得的聪敏女子,玛林道夫伯爵小姐……”

  忽然间似乎说不下去了,皇帝的手停在了额前。

  “吉尔菲艾斯……”

  “是,莱因哈特大人。”

  安安静静地等待的红发年轻人温和地回答。

  “……你说,玛林道夫伯爵小姐……,好象……”

  “是,是最合适的。”

  “……唔,……,不错,真的是最……,……吉尔菲艾斯?”

  会突然很惊讶地叫吉尔菲艾斯的名字的原因,是莱因哈特发现自己并没有明确说出心中忽地升起的疑问。不过立刻又释然了--红发的年轻人,又有什么时候不能和自己心意相通。

  “完全没错,就是这样。”

  又转回到自己的思路上,皇帝连连点头:

  “如果是玛林道夫伯爵小姐的话,一定可以做一个最了不起的皇妃。”

  也随着莱因哈特一起点头,吉尔菲艾斯忽然觉得:说不定银河系这位至高无上的金发年轻人,对他的那位同样年轻和同样金发的女性臣民,有着大叹自愧不如的佩服……

  无论如何,这件事看来倒一下子充满的希望的样子。大约在那些战战兢兢提醒莱因哈特结婚而未果的人们的眼里看来,这又是自己了不起或错误的地方了吧。竟然会如此顺利,想着想着,为什么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呢?

  “不过……”

  皇帝的声音打断了吉尔菲艾斯的思绪:

  “可是……,总之是……,……,--吉尔菲艾斯,你记得上次米达麦亚提督提起过的,……他是怎样向米达麦亚夫人求婚的?”

  ……,要先谈一谈恋……吧?晕啊。

  “不过,莱因哈特大人,还有一些问题……”

  (以下,是非常罗嗦而没意思的话,所以,不想看就在这里打住吧,阿门)

  “陛下的婚姻虽然的确已经不是陛下个人的私事了,但,陛下的意愿也是必须考虑的。”

  这是吉尔菲艾斯回答李舒的话,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耐心来应对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女人。

  他的回答倒确是他本人所保持的想法。毕竟现在莱因哈特是如此年轻,征服同盟、登基、迁都等等重大的事件接踵而来,让人实在觉得没闲心说那些爱与情的话题。

  “阁下您说的是。”李舒照例先认同别人,“我只是从国家的角度,所以有一些蠢想头--这应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吧--不过,阁下您认为现在罗严克拉姆王朝处在怎样的局势下呢?”

  “夫人,您的意思是说国家还不稳定,对吗?不错,我同意您的这个看法,但我相信一点:陛下正在建立一个统一的、走向和平更公正理智的银河!我不仅相信这一点,我也相信这是这个银河的历史潮流,而且,没有人可以挡住陛下的道路!”

  吉尔菲艾斯的声音虽不响,却平静地让人无法反驳--

  然而李舒却反驳了:

  “历史的潮流,我想阁下是这么说的。不过什么是历史的潮流呢?阁下为什么认为统一和和平是现在历史的潮流呢?”

  不过,李舒的语气却相当和缓,一时间,在听的人耳中,倒象是因为不懂而在认真询问的样子。

  她又笑了笑:

  “我这么理解阁下您看对不对。因为帝国和同盟之间长达一百多年的战争,所以无论同盟也好、旧帝国也好。被这场无意义的战争拖得精疲力尽的民众都普遍厌战。因此,对他们来说,也许真是国家的存亡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了,他们渴望和平--不管是谁提供的。”

  “事实不是这样吗?”

  “是,这当然是事实,阁下。但,阁下,以您的智慧,当然知道事实永远不只一个。今天的银河,确实有厌战的事实,也同样有人心思乱的事实!”

  “夫人……”

  “又要请您原谅我说话过头了--我知道,在现在普遍的看法里,在帝国原境内,厌战的是广大民众,思乱的只是少数旧帝国的大贵族。而在同盟和费沙,因为本来是敌对的不同国家,所以抱怀着民主感情的人也还一时无法接受皇帝陛下的统治。不过就算这样,大家至少确信,罗严克拉姆王朝空前强大和公正,即使将来同盟有一些地方会成为难治之地,却是无法妨碍大局的--这就是现在,王朝的中央所有的,一厢情愿的念头。包括您,阁下。”

  吉尔菲艾斯没有回答。

  “再请问阁下一句话,您究竟打算怎样让原同盟和原费沙的人民服从原本是他们的敌人的陛下的统治呢?”

  “和平和宽容。”

  这一次,吉尔菲艾斯回答了。

  “您说的没错,和平和宽容--和平应该算一项礼物了,宽容则让他们感到这一切可以忍受--表面上看来就是怎样了。请原谅我多嘴吧,您又认为该如何治理原属同盟的领域?”

  “陛下已经决定了总督的人选,夫人。”

  吉尔菲艾斯微微皱起眉头。

  “总督?我也看到了公告,是罗严塔尔阁下吧--不过这是错误的决定!不,阁下,请您听我说完,我不是针对罗严塔尔阁下。不,不是。我说的是任命一位原同盟地区全权总督这件事本身。这根本就是在制造动乱和逼人造反!”

  吉尔菲艾斯又没有回答。

  “按照理论上来说,就算是设立总督吧,最少也不能只设立一个不是吗?古代的人用粗率的统治方法,今天我们总要有所改进才是。在征服的土地上设立总督是遥远的地球时代叫做罗马的帝国的做法,而且,也是这样很大一整个面积上由设立一位罗马人担任的总督。相当简单的管理方法,其结果却是每位总督根本管不了他的辖地,除了镇压和收税--你也可以说是掠夺--,其余的地方事物呢?则只能让当地人松散地自治。当地人也并不会感激什么‘罗马人的宽容’,虽然罗马人的确是宽容的,容忍它治下各种各样的民族、文化和宗教。可当有起事来时,分裂的倾向豪不犹豫。权限和辖地太大的总督其实就是另一个皇帝了,无论他本人如何忠诚和高尚。

  并且天生就要削弱中央的权力。一不对景时,就是动乱和战争的根源。”

  “而且,原同盟的民众也不会在这种治理下产生任何安于陛下统治的习惯。太简单了,这个总督对绝大多数同盟人而言,是个无法‘治理’他们却要‘统治’他们的玩意儿。而且罗严塔尔阁下,不管他是多么的了不起和精明,他不是同盟人。先天就在‘治理同盟’上是不足的。应该说,罗严塔尔提督对原同盟领地的治理,一定有很多办法,切实可行的办法。问题是,他没有感情,没有对原同盟的感情,没有同盟那方方面面人物在他们自己国内所经历的一生而积累的感情。原同盟本是一个宇域广博人口众多的大国,如果说罗严塔尔阁下就是那里的新皇帝,这个皇帝是无法亲力亲为地管得了那里的每一件事的。更何况是完全不熟悉的‘外国’以及一国多多少少怀有抵触思想的民众,更何况罗严塔尔阁下还不是皇帝,他只是个总督,他的权限虽然过分了却又不够,最关键一点他不会被授予在同盟大量招募人员及细划固定的行政区域的权限。这样,即使高明如罗严塔尔阁下,他也只能在同盟推行简单的、无法深入的统治。而同盟的民众呢,一方面在总督大人的下面混乱地实行实际上的自治,一方面却永远保持着他们的不满和对王朝中央的不认同感。”

  “夫人的意思是……”

  “停止总督,改设郡县!”

  “郡县?”吉尔菲艾斯可没听过这个古怪的E式名词(其实恐怕他连音都发不标准,因为德语的元音比汉语少--相对汉语的辅音比德语少,且德语里没有‘阴、阳、上、去’四调)。

  “是一种古老的说法。”李舒解释,“确切地说,就是与所谓‘中央直辖宇域’的官制相似。旧帝国的时候,原帝国的领地分成两类,一类是贵族们的领地,那是分封给贵族由他们个人治理的。另一类便是皇室,亦即中央的直辖地,被划分成以星系为单位的一个个小区域,由帝国中央直接任命官员。官员不世袭,定期流动和变化。每个官员的权限也不大,且通常军政法分离,不象贵族封地上,被分封的贵族便是当地一切的首脑。在星系以下还层层分级,各司其职。--其实这个制度同盟也是相似的。同盟是各‘自由行星盟国’的同盟,除了直辖中央的宇域,各盟国也在各自宇域内各有一套。”

  “可是即使原来的同盟中央政府,也无力把国内纷杂的势力统一起来。而我们才刚刚统一同盟,不宜如此大动干戈。”

  “但也有容易实现的地方啊。同盟本身就是一个大杂烩,它历年来所坚持的民主制是阻碍同盟同一的最大障碍之一。这个巨大的国家其实是相当松散的,各地的情况也千差万别。我军能够在不到一年的短暂时间内灭亡同盟,固然陛下英明抓住了关键的突破口,但另一个方面也可以让人发现同盟的人心非常不齐。战争里也有‘民族战争’这个概念,用来指一种残酷的、民族屠杀式的战争。倒不是说发动战争的一方就真的残忍之极,而是说被侵略一方是一个已经成形的、包成一团的民族,在面临敌人的进攻时,就算上面的官员腐败无能,就算正规军节节失利,当地的民众却完全自发地组织起来进行全民战争--这样一来,战争自然就会变得十分残酷。而同盟却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发生。最多只听说了有些人要组织什么‘义勇军’,却被杨威利提督一句‘不是训练有素的义勇军加入进来只会增加牺牲’就结束了--这哪里是真正的义勇军?如果是,杨提督现在大约就是同盟仅次于特留尼西特的第二个大混蛋,一个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统治阶级的代言人,因为这种人天生是最怕民众自己组织起来救国的,比怕敌人还怕民众。可是杨却不是这种人,杨现在仍然是同盟的英雄。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所以,同盟是一个可以分化瓦解分而治之的地方。确实有不少不适合直辖的宇域,也有不少适合直辖的宇域。象靠近原帝国边境的不少宇域,本身因战争需要就在严格的管制下,开发度也不大当地居民少阻力相应也少。这些宇域的原住民中,甚至有不少旧帝国的公民,其中大部分是原来依谢尔伦在旧帝国手中时被帝国军控制的行星留下来的居民。也有在旧帝国流亡去同盟却在同盟中心宇域待不下去的人--同盟国内,对待原帝国的公民很成问题。早期还好,那时同盟人口稀少,需要帝国逃亡公民的补充。可一但一个比较稳定的同盟社会形成以后,就很成问题了。这也是民主制的一个问题吧,强调着‘复数的’种种,不同的势力集团各自为政互相制约。于是一方面要保留原帝国公民的种种特点,另一方面原帝国公民却很难融入主流社会。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蔷薇骑士连’,它可以说是原帝国公民在同盟社会的一个缩影:存在且孤立。实际上同盟内的原帝国公民常常形成一个小圈子,甚至有所谓专门的‘帝国区’。这就象把不稳定的物质放在那里,即不去彻底清楚也不去进行中和。而原帝国的公民则对他们在同盟受到的待遇相当不满,虽然不乏对新朝的担忧和疑虑,却是十分容易争取的对象。”

  “而且据我所知,陛下已把靠近原边境的一线宇域单列出来了不是吗?我现在的想法只是,陛下可以把这个线再按实际情况划大一些。至于原同盟纵深,大多数宇域确实不适合划为直辖地。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就是原同盟首都所在地巴拉特。巴拉特现在就是最让人头疼的一个地方了,其实这也不希奇。同盟最早的根据地是这里,这里的就人口占了同盟总人口的30%,经济和政治军事力量更在整个同盟占了近四分之三,所谓同盟中央就是巴拉特星系及周边宇域组成的巴拉特加盟国。如果说同盟社会的即得利益者,毫无疑问是集中在了这个宇域。所以他们可以说是同盟亡国后最倒霉的人,反抗自然最大。包括杨威利提督的十三舰队党人,他们的主流是巴拉特加盟国的即得利益者,如杨,总体来说,虽然他本人有很多不满,却是人身、生活、政治权利等都相当优渥。组成十三舰队的骨干成员,也几乎全属于巴拉特中产阶级。这些人,也许自己不自觉,嘴里还叫得厉害,但却是国家和制度最大的维护者和保守派,因为国家或制度一发生大的变动,他们是最容易遭到损失的一群。”

  “夫人是说,杨提督一定会再起来反对我们?”

  “这个吗,也不完全。如果杨提督现在还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的话,那倒是一定的了。可是,杨提督,认真来说,地位已经从中产阶级这个位置升到了社会上层。不管杨提督本人的品格和意愿究竟如何,只要还没发明时光机,他就没有办法再扭转自己的局面。所以,杨提督现在的情况非常微妙,他本人的很多东西,还停留在他出生的阶级上,而他本人则已到了另一个阶级。杨提督最大的可能和他的心愿,便是继续做民主的守护人反对专制,但他却不希望流血,或者说,流太多血。我记得以前在古书中看到的,这就是所谓‘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所以,杨也不会和陛下斗到底,他有一个底线,并且最终会把这中斗争局限在某种个人奋斗的圈子里,换言之杨不会发动同盟的民众来共同实现民主。巴拉特的确是相当不稳定很危险,不过如果是杨在这里面带了头,就好办多了--而以杨现在在同盟的声誉和力量,他带这个头倒是很可能的。杨是可以收买的。”

  “收……买……?”

  “不错,给他他想要的东西,当然是一种收买,只是用的不是金钱地位而已。杨的开价,老实说不会太高的,他的个性又很被动。所以越早买越好,越主动越好。真正的关键还在陛下那里。”

  “哦?”

  “是的。球先在在陛下手中,而陛下却把真正重要的东西抛在脑后。阁下,请原谅我如此不敬。陛下真的是有很多东西没有做好,对杨威利提督的态度就是一例。陛下本来是十分敬重杨提督的,为什么又不让杨提督进入帝国的中央呢?”

  “这是杨提督本人的意愿,而且我相信是他真实的心愿。陛下正是敬重杨提督才不去打扰他的。”

  “我也相信这一点,可这对陛下只有坏处!敬重杨也好,不喜欢强人所难也好,这些都要放到一边去。现在并不是闲坐喝茶交朋友的时候,一个不留心,银河便会立时陷入更混乱的时代和更巨大的流血(陛下既然已经自己动手改变了银河旧有的格局,他就要负责让它往好的方向去嘛)。何况,如果陛下认真听听杨提督的主张,也是对杨提督最大的尊敬(皇帝陛下,认真的说,在巴米立恩后,没有真的和杨讨论过问题)。反正世上也没有什么绝对的专制或民主,能借鉴利用使国家稳定发展人民富裕幸福的东西就好。且今后如果和平了的话,也应该提供更宽松的政治环境,才有利于和平发展。陛下现在把杨提督抓在身边好好利用的话(不要误会,是给杨大官做,采纳他的部分主张的意思)才会有最大的主动权。否则,杨终究无法放弃民主,又有巴拉特的环境,早晚出事。到那时候,如果杨抓住什么机会迫陛下和他达成协议就很被动了。最糟的还是陛下把杨给击败了或干脆打死了,那样,一切局势便会变得非常不确定,如果跳出什么比杨更坚强或更激进的人物,就很不利了。”

  “其实我想说的还不单单是杨,阁下。还有除巴拉特以外同盟其它的加盟国和费沙,他们的问题也极相似的地方。同盟的巴拉特是一切的中心,而其他的加盟国倒颇似‘同盟的帝国人’一样,作为弱势的团体,他们一直都存在而无法和巴拉特抗衡。其实杨有不少说法是属于这些人的,比如说停止战争、和帝国和解、同盟亡国了也没很大关系等等。对这些加盟国来说,和帝国的战争他们要出力又不容易捞到大好处,巴拉特30%的人口却占有近75%的经济利益,他们对同盟的感情是相对而言浅的,甚至如果同盟亡国了,为了镇压总在闹事的巴拉特就要笼络他们,他们反而可以得到更多利益。杨是巴拉特的一分子没错,但他的个性却又让他接受了大量这些弱势集团的思想,这是他在巴拉特老上不了主流的缘故(不过现在巴拉特走霉运了,人们也不大在乎这一点),也是他在和陛下进行游击战时能得到许多加盟国帮助的原因。这些人只是不会给同盟买命,但遇上合适的人,帮忙还是会帮的。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加盟国虽然对同盟缺乏认同感,对帝国却更是这样。他们现在服从帝国,固然有和巴拉特不和的缘故,更多的是摄于帝国的兵威。但兵威是无法永久保持的,而且为了保持相当的战斗力,一方面就要保持相当数量的军队和大权在握的将领,这对一个国家是有害的。费沙就更是这样了,费沙的原住民中可以说敌视帝国的远在亲附帝国的之上。必须想办法改变他们的敌意,增加他们对王朝的认同感。这无疑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从陛下这第一代起,大的政策和努力的方向是必须确定的,而且可以说,必须在陛下在位的时候把一些大局基本底定。后来人,不用说有没有能力,就是威信也很难和开创者相比,且现在正是同盟和费沙新亡人心混沌的时候,更要一鼓作气把人心拉过来。若拖久了,不解决的弊病就会越积越深,留给后人一个完全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刚才说到‘民族战争’,其实不少民族战争,一开始的时候也未必就是那样。多半主动进攻的那一方举止失措,做了或没做很多东西,逼到人人都要反对他。”

  “陛下不是残暴和昏聩的君主,不会无缘无故地杀戮,所以到现在还算稳定。但陛下同样也没有认真地去接纳他新的臣民,同盟都还在其次了,陛下现在迁都费沙,可陛下的身边,什么时候有过陛下认真信用的费沙人?没有,一个也没有,这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古代的君主,把刚刚征服的外族引入中央最高的机构,即使朝堂上半数都是外族人也不放弃。陛下统治着人类史上最大的帝国。难道竟没有容纳首都原住民的心胸?”

  “我不相信这一点,陛下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这其间的问题,也许是所有问题中,最令人头疼的吧,阁下?”

  话说到这里,恺恺长谈忽然停住了,无论说话的还是听话的,都意识到他们终于触及到也许比“陛下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更不能开口的问题。

  良久,还是李舒先说了:

  “阁下,你知道人们很喜欢传播谣言,我就听到过一个:是说陛下本想让杨威利提督做帝国元帅,奥贝斯坦大人却认为不可行,因为给一个敌国的将领如此高官,陛下原来的部下们都不会心服。”

  “奥贝斯坦提督,并没有错。”

  吉尔菲艾斯接道。

  “阁下果然明白,”李舒一叹。

  “所以,陛下,应该和玛林道夫伯爵小姐结婚。”

  (没有说出口的理由:奥贝斯坦的顾虑正意味着帝国内部的不稳。对皇帝陛下而言,毕竟原帝国是他的政治基石,这里有问题,是什么也做不好的。表面上呢,人们奉承说,陛下非常英明神武,一扫旧帝国的种种不公正。但不是奉承的人却知道,世上哪有那么轻松的事!帝国的积弊,不是一日两日的东西。是几百年的累积。其中,有在同盟影响下追求‘平民民主’的愿望;有帝国立国多年后的腐败滋生;有帝国贵族权力过大扰乱中央集权的事实,以及多年战争所造成的新军事贵族的崛起等等。莱因哈特是所谓新军事贵族的领袖,却并不是就少了多少问题。除了民众、腐败和旧贵族以外,他的集团内部的新军事贵族们,也将是他头疼的根源。而他所属的阶级却很不明朗,也就是说没有一个长远的、巩固的政治基础。在这种情形下,陛下的出身决定了他解决矛盾的方法不是咬着牙处理政务。相反,陛下的个性、陛下的集团的性质和这个集团先天的软弱,都决定了陛下最终会用和旧帝国相似的方法。那就是战争,用对外的胜利来解决内部矛盾。但凡认真的人都不会相信,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有谁可以把这样一个巨大帝国的积弊一扫而空,除非是神。可惜陛下虽然是个英雄,也只是人。所以实际上有大量的问题依旧放在那里,本来因为新的巨大胜利,有些问题就淡化或解决,至少暂时解决了。但另一方面帝国又担负起同盟和费沙的重担,所以问题又可能恶化的。比如就说陛下的内部,现在主要的成员其实有两个大的派系,那就是军人出身的各位提督和当初拥护了陛下的旧贵族。作为和平和稳定的目的而言,军人出身的各位提督是个障碍,如果同盟和费沙长期不安定,为了镇压势必导致军队的坐大。而事实上,即使现在,因为陛下用武力来解决国内矛盾,已经使各位提督的势力过分了。所以有很多事,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了,或者说陛下身边的舆论有问题,很多人不希望再有不同的人插进来分享权力,在莱因哈特不能很切实地把握他的手下的时候,这意味着混乱。所以当务之急是整顿内部,而整顿内部,不仅需要决心和方法,也需要力量。在陛下说来,有一种近在手边的力量,就是以玛林道夫为首的‘聪明而正直’的那部分旧贵族。他们有着几百年来盘根错节的力量,其实政治基础比各位提督都要强。

  所以,就推论出陛下和玛林道夫伯爵小姐结婚的结果。

  不过当然是治标不治本。

  这只是一个开端。

  关键要看陛下是不是有明晰的目的和正确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