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延续

第三十三章　和平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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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八日，同盟军战舰特里古拉夫载着同盟军的代表宇宙舰队司令官达斯提·亚典波罗元帅、后勤本部长亚历克斯·卡介伦上将在费沙行星上降落。前来迎接的是帝国军的代表统帅本部总长耶尔涅斯克·梅克林格元帅、宇宙舰队司令官亚历山大曼施坦因元帅。

　　当战舰停稳，吊桥降下时，曼施坦因的心已吊到了嗓子眼儿。他并不希望在眼下这样的场合见雨梦，生怕自己在这个两军和谈的关健时刻有所失态。虽然在事先同盟军已通知帝国军在前来的代表之中没有方雨梦，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当两名男子出现在眼前时，他长喘了一口气，心中却又多少有些失望。

　　亚典波罗和卡介伦下了战舰，来到梅克林格和曼施坦因面前。四人互相行了个军礼之后，先开口的是亚典波罗：

　　“本来以为能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费沙的土地，不料却被打得一败涂地，曼施坦因元帅真是个天才啊！如果杨学长在世的话，您一定会成为他强有力的对手。”

　　曼施坦因此时还想着心事，被亚典波罗出乎意料的夸奖了一顿，一时有些语塞，只是支支唔唔说了几句“谢谢”。梅克林格看了看年轻的僚友，接过了话题：

　　“哪里。贵军从一度极端的劣势打到现在的地步才是难能可贵啊！方元帅不愧是女中豪杰，恐怕只有先帝能与其抗衡，我等之辈皆非对手，实在惭愧。这次方元帅不能芳驾亲临，让我等一饱眼福，实是憾事。”

　　卡介伦闻言哈哈大笑：

　　“说起来，元帅的惭愧比起我们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目前同盟无论是政界还是军方，最高首领都是女性，我们这些男人岂不是惭愧得多？方元帅在经过一系列的征战之后，身体有所不适。虽是名将，但身体毕竟不能和我们相比，故此不能前来。”

　　“是吗？不要紧吧！”这次询问的是曼施坦因。卡介伦向他点了点头：

　　“没什么，只是累了些。方元帅毕竟还年轻，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

　　双方在寒暄一阵之后，便驱车前往帝国军统帅本部大楼。这里是帝国军军方最高机构的所在地，军务尚书、统帅本部总长、宇宙舰队司令官的办公机关都设在这里，是帝国军的核心建筑。军方的一些高级会议也都在这里召开。两军的这次会晤地点也设在这里的一个装有良好的隔音装置的房间里。

　　双方先就几个问题进行了商谈，会谈的气氛很和谐，因此会谈很顺利。会谈决定，在10月21日的会谈之前，双方各派一支舰队布署在费沙行星的周围。在费沙攻防战时双方各有四支舰队，但经过一次激战之后，双方都损失过半，只剩下相当于两支舰队的战力。帝国军取消了第5、6舰队的番号，将剩下舰队分为第1、2舰队，分别由毕典菲尔特和曼施坦因指挥。同盟军依然保留了三支舰队的番号，但主力都集中于方舰队，亚典波罗舰队和缪拉舰队加起来也只相当于一支舰队的规模。

　　谈过若干个问题之后，梅克林格忽然问道：

　　“届时的和谈是在费沙行星上进行，贵军为何要求在空中布署舰队？是否有这个必要？”

　　在沉默了一下之后，亚典波罗问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元帅还记得在费沙攻防战之前在地球上发现了一个秘密舰艇制造基地？”

　　“贵军的情报还真是灵啊！”曼施坦因点头说道，“不过我一直都在怀疑在基地里的3000艘舰艇是不是这个基地所制造的全部舰艇。基地里的人不多，根本无法操纵那么多的舰艇，所以我估计还有大批的舰艇及人员当时并不在地球。而且，基地里的人都服用塞奥辛奇，这很可能是一个类似地球教的恐怖组织。”

　　“曼施坦因元帅的推测能力的确惊人。”卡介伦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年轻的元帅，“方元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当年地球教就是希望同盟与帝国不断争斗，以达到其统治人类的目的，这个恐怖组织估计也会有这样的打算。如今我们和解的话，对这个组织必然极为不利。如今贵国的皇帝陛下年纪尚小，国政由国务尚书代理。因此届时在费沙和谈的可以说是两国的最高首脑，这个组织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曼施坦因点了点头。他承认，雨梦想到的他并没有都想到，不过，这或许是雨梦对这个组织知道得更多的缘故吧。究竟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组织的情况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亚典波罗环视了四周，问道：

　　“今天为何始终不见其它两位元帅呢？”

　　梅克林格听了眉头一皱：

　　“阁下说的是菲尔纳和毕典菲尔特吧！他们两个有事不便出席。”

　　“是吗？”卡介伦看了看艺术家提督，“梅克林格提督，现在的同盟，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在军部，在旧同盟时代都是反战派，其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当年杨舰队的骨干，而杨提督则是当年的反战派主要人物。至于方元帅，她虽不是杨舰队的成员，可也对议和之事举双手赞成。所以，就同盟一方，对和谈是充满诚意的。当然，我并不是怀疑贵国的诚意，只是，和谈是件大事，贵国的将领们未必都会赞成此事。所以，对于反对的将领，还是希望能好好劝说，毕竟，和平是为了全人类造福，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曼施坦因长叹了一声：

　　“不瞒二位，军务尚书和毕典菲尔特元帅还不知此事。”

　　他将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后又再次加满。此时在座的四人中，有三人喝的都是咖啡，只有他喝的是可乐。在这四人当中，曼施坦因无疑是声望最高的，但喝的饮品却较其它人低了个档次。

　　“其实，议和之事是我的主意，早在干达尔星域会战失利之后，我就和国务尚书商量这件事，并向先帝的姐姐格里华德伯爵夫人汇报了此事，最后又将此想法告诉了梅克林格元帅。因为，我认为他们都不会反对这件事的。至于军务尚书和毕典菲尔特元帅，他们是强硬的主战派，他们对先帝崇拜之至，所以绝不允许先帝所创下的基业毁去一半的。因此，我打算等和平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之后再告诉他们，到那时他们即使不满意也只是找我一人，不会影响大局的。”

　　曼施坦因说完之后，亚典波罗和卡介伦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对此说些什么。

　　到了晚餐时间，帝国方面在费沙最大的一家酒店招开宴席，招待同盟一方的客人。宴会的气氛很热烈，曼施坦因还破例喝了点酒。曼施坦因平时很少喝酒的，无论有多么高兴或悲伤的事，他总是端着一瓶可乐慢慢地饮着。但这次不同，他在战场上的功绩使他成为了宴席上的主角，老是用可乐来抵挡别人的敬酒是无论如何不能过关的。在喝了点酒后，曼施坦因感到脸上有点儿热，于是趁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来到阳台上。梅德琳和邓加也有参加这次宴会，他们的性格比较活泼，正和其他人谈得热火朝天，也没有在意曼施坦因。费沙的夏天傍晚并不很炎热，晚霞让即将落下地平线的费沙恒星的余光染得娇艳可爱，微风吹在红热的脸上令人舒服无比。曼施坦因搬了长椅子，同时又哼起了小曲，独自坐在阳台上享受着这美景与凉意。

　　“曼施坦因元帅也喜欢《秋日的私语》这支曲子吗？”忽然有人走上阳光与曼施坦因搭话。年轻的元帅一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他回过头，向来者打招呼：

　　“原来是亚典波罗元帅。怎么不继续在大厅里用餐呢？”

　　“啊，厅里人多，不如这里凉快。”亚典波罗说着，端着酒杯在曼施坦因的身边坐下，“曼施坦因元帅，方元帅有一封信交给您。信是写在纸上的，由于事关重大，没有用文字处理机。您可以等宴会结束之后回家再看，看完信就烧了吧！”

　　说着，亚典波罗把一封已折得满是皱痕的信交给了曼施坦因。曼施坦因看到亚典波罗的神情很是郑重，不由得好奇地问：

　　“是关于哪方面的呢？”

　　“您回去看了就知道了，详细情况都写在上面了。方元帅有很重要的事拜托您呢！”

　　曼施坦因点了点头，把信收在怀里：

　　“方元帅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吧！”

　　“在战役刚结束的时候，她是有一些累，不过过了一个星期也就没什么了。毕竟她还年轻嘛！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始终不愿出席这次会议。”

　　亚典波罗说着，神色有些黯然，但忽然间，他抬头直视着曼施坦因的脸，用追问的语气问道：

　　“曼施坦因元帅，您和方元帅以前是不是认识，而且有很密切的关系？”

　　“这……”

　　“我猜对了是吧！我应该想到的。”亚典波罗笑了笑，看着前方快落下去的夕阳，“她很喜欢那支《秋日的私语》，而每听到这支曲子中，她的神色总是有些反常，似乎很高兴，也好像很悲伤。最近提到您的时候她也会有这样的神色，更奇怪的事是，您也很喜欢《秋日的私语》。我曾查过资料，您年轻时曾在耶柯尼亚行星拘留所里当过俘虏，而方元帅也曾在那里生活过，这么多的巧合，使我不得不怀疑了。”

　　曼施坦因沉默了一阵后问：

　　“这事你问过方元帅吗？”

　　“尽管那时并不知道您也喜欢《秋日的私语》，但我也已有些怀疑了。我问她时，她回答说：‘这个，你去问曼施坦因吧！’”

　　“她是这么说得吗？”曼施坦因苦笑了几声，忽然也抬起头，用亚典波罗刚才追问他的口气又反问道，“亚典波罗元帅，您是不是很喜欢雨梦？”

　　“哎？！”

　　“我猜对了是吧！若不是这样的话，你怎么会对她观察得那么仔细？甚至还去查资料。”曼施坦因脸上闪过一丝抱复的恶作剧表情，然后又平静地望着前方，“您猜得很对，我们是在耶柯尼亚认识的。如果那么吉尔菲艾丝提督没有把我带回奥丁的话，现在我们应该组建起家庭了吧！”接着，曼施坦因把他们过去的事简单地对亚典波罗说了一遍。

　　“既然您和方元帅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美好的时光，那为什么您要选择其他的女人做未婚妻呢？”

　　“亚典波罗元帅，听说您曾经也有过未婚妻，那么现在为什么又对雨梦感兴趣了呢？”

　　“这个……不一样啊！简她早就死了啊！”

　　“这又有什么不同呢？”曼施坦因伸手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自从和雨梦通信中断后，那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为找到她而不懈地努力着，然而却始终是音讯皆无。在遇到梅德琳的时候，我虽然还在继续努力，但已不抱什么希望了。我想，或许雨梦已经死了，或许她还活着，但今生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这种情况下，对我来说她活着还是死了有什么区别呢？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可能永远都见不到的人等上一辈子啊！然而，没想到……”

　　“没想到在分别的十年后，方小姐再一次出现了，是不是？”亚典波罗接过了一句。

　　曼施坦因点了点头：

　　“再一次出现也就算了，但她竟然是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可是，你们还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了啊！”

　　“我记得杨元帅说过，‘国家的兴亡与个人的自由和权利相比，根本不值一文’，姑且不管这句话有多正确，我可以不为帝国而战，不为皇帝而战，但我必须为帝国的人民而战。旧自由行星同盟灭亡之后，虽然先帝采取了开明的政策，但还是免不了有许多悲剧的产生，如果同盟灭亡了帝国，能保证这样的惨剧绝对不会发生吗？所以，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情，而将人民抛弃了。而且，当年我离开同盟时，雨梦也要求我将来为了宇宙的和平而战。”

　　“所以，如果胜利能使人民幸福的话，你就会去追求胜利；而如果和解能使人民幸福的话，你就会主张和解。对吗？”

　　“的确。干达尔星域会战之后的形势，的确表明帝国军没有最终取得战争胜利的实力了。如果再打下去，只会使人民更为辛苦而已。所以我觉得，只有和解，才是打开和平道路的唯一办法。开始，我不敢对军方的人说起这个想法，因为他们是如此仰慕先帝，他们不会答应在这种情况下和解的，我只能同国务尚书和格里华德大公妃谈这件事，所幸的是他们都同意了我的想法。但是，总不能让军方的所有的人都蒙在鼓里，于是我和国务尚书联合说服了军方中最沉着的梅克林格元帅。而毕典菲尔特元帅和军务尚书我始终没有勇气再说服他们了。”

　　亚典波罗沉吟了半晌，伸手拍了拍曼施坦因的肩膀：

　　“元帅，您是个优秀的人，值得方元帅那样对您。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来海尼森看看吧，那时，方元帅也一定会很欢迎的。”

　　宴会结束后，曼施坦因先送梅德琳回旅馆，然后再回自己的军官宿舍。梅德琳虽是随军记者，毕竟不是帝国军的一员，因此军方并没有给她提供宿舍，因此她只能住在旅馆中。

　　梅德琳今天也喝了些酒，但讽刺的是她的酒量比起曼施坦因要大得多，邓加总是以此称未婚妻比未婚夫更有阳刚之气。不过今天梅德琳尽管没有喝醉，脸上也泛起了红晕，看上去更是娇艳动人。

　　“今天你在阳台上和亚典波罗元帅谈得很投机嘛！”美丽的女性一边放下提包一边说。

　　“咦？你都看到了？”

　　“当然了。怎么，是不是亚典波罗元帅劝你投靠同盟，你被说动了？”

　　“你觉得我会被说动吗？”

　　“那可说不准，同盟那边可有你昔日的伙伴哪！”

　　“喂，梅德琳……”

　　“别生气，开玩笑而已。”梅德琳顽皮地一笑，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可乐，“还要可乐吗？”

　　“不，谢谢，我今天吃饱喝足了。”

　　“是吗？可我还没喝足呢！”梅德琳打开可乐罐，毫无淑女风范地坐在桌子上押了几口。梅德琳在平时一直以知书达礼著称，也只有在曼施坦因面前她才会表现成这样。

　　“怎么样，和亚典波罗说些什么？能讲些给我听听吗？”

　　“不行，牵涉到个人问题，让敏感的记者听去了宣传的话，亚典波罗元帅可能会恨我一辈子。”

　　“哦？难不成是亚典波罗看上你的昔日伙伴了？”

　　曼施坦因不可思议地看着未婚妻的脸。从她脸上可以看出她完全是瞎猜的，但或许是有着记者神奇般的猜测能力吧，她猜的竟然和真的一模一样。

　　“真的？那可是大新闻呢！”

　　凝视着曼施坦因吃惊的脸，梅德琳意识到自己竟然猜对了。曼施坦因忙嘱咐道：

　　“千万别传出去，这种事……这种事不该宣传的。”

　　“我知道啦！你们就谈了这些吗？还有其它的吗？”

　　“还有……”曼施坦因突然想起亚典波罗交给他的那封信。他的信从怀里取出，折开看了一遍，苦笑着说：

　　“雨梦这家伙，竟然要我去做这种强盗做的事。”

　　“是吗？能让我看看吗？”

　　曼施坦因把信交给梅德琳，他一向相信未婚妻的保密能力。梅德琳看完后，她并没有像曼施坦因那样笑出声来，而是满脸的震惊。

　　“想不到，这背后竟然有这样的阴谋。而且……”

　　“而且，雨梦还要我派兵保护格里华德大公妃。”

　　“她可想得真周到啊！亚历，你看，这会不会是真的？”

　　曼施坦因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托着下巴想了一阵：

　　“是真的。”

　　“那么肯定？”

　　“如果不是真的话，雨梦不会写这样的信给我，而且我也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骗我。更何况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过去的一切都兑现了，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呢？”

　　梅德琳听了，叹了口气：

　　“她真是天才，能够想到那么多事！”

　　“她是天才不错，不过这件事上，估计她也只是多得到了些情报而已。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一定要保密，除非那个人死了，否则绝对不能公开，知道吗？”

　　在告诫了未婚妻之后，曼施坦因取出打火机，将信焚毁了。即使在科学发达的宇宙历9世纪，这依然不失为销毁机密文件的最为保险的方法。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回军官宿舍了。”曼施坦因站起来向未婚妻告别，“过些天还有好戏要上演，作为演员，自然得为了演好戏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