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延续
第二十三章 海尼森的客人
波漾壮阔的干达尔星域会战终于结束了。在这次战役中，帝国军共有三个舰队四万一千艘舰艇、五百一十万将兵参战，二万艘舰艇损毁，二百五十万将兵伤亡；同盟军共有二个舰队三万艘舰艇、三百七十万将兵参战，一万五千艘舰艇损毁，一百九十万将兵伤亡。从比例上来说，同盟军的损失略大于帝国军，但从绝对数量上来说，无疑是同盟军占了一些便宜。
这场战役之所以会成为战史学家们研究的焦点，不仅仅是因为从数字上来这是自第二次巴拉特星域会战以来第一场以少胜多的会战，这场战役在战术上的运用及战略上的影响都使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随之，大量关于这场会战的书藉和回忆录问世，其数量甚至一度超过了关于巴米利恩星域会战的书藉。
在战术上，曼施坦因的钳形攻势和雨梦的快速攻击都堪称为经典之作，双方都表现出极高的战术素质，使这场会战精彩纷呈。当然也有遭人批评的人物存在，那就是面对少数敌人没有果断攻击的毕典菲尔特。战史学家对毕典菲尔特的这一失误都跌破了眼镜，以毕典菲尔特的性格不该会有这种反应。当然在仔细研究毕典菲尔特在作战时候的状态和心情，基本上都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就是毕典菲尔特担任宇宙舰队司令官是帝国军在人事安排上的最大失误。
在战略上，战史学家习惯于将这场会战与前不久的第十三次伊谢尔伦攻防战合称为革命战争的转折点。由于失去了两个基地中极为重要的物资，再加上帝国军占领区的市民反帝高潮的再现使帝国军无法在这些地区取得足够的物资，帝国军的补给只能依靠从费沙的运输。但这一单一的补给线是很容易被同盟军切断的。而且，这两次会战的失利，使帝国军刚刚恢复起来的士气再一次遭到沉重打击，部队战斗力下降到了极点。反观同盟军，他们获得了两个基地中数量庞大的物资，补给线短，补给环节在卡介伦上将的领导下愈发牢靠，这无形中为同盟军的进一步扩张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宇宙历八零八年二月十五日，在宇宙舰队司令官亚典波罗上将的一声令下，同盟军在各条战线上避过帝国军的正规舰队，对零星的敌军展开全面的攻势，收复了大片的领土。四月十二日，同盟军攻陷巴拉特星域，解放海尼森。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洋溢了极为欢乐的气氛。第一个跳上海尼森地面的珊娜·卡介伦上尉在海尼森的帝国军守军全部投降之后，被纷拥而来的兴奋的海尼森市民们抛到了半空中。珊娜也因此晋升为少校，成为了同盟的英雄。海尼森的各家报纸头版头条都刊登着莎洛特·菲莉丝·卡介伦的文章《海尼森，我们回来了》而被市民们竞相传阅。自七九九年海尼森被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攻击，这种欢快的气氛对他们来说已经阔别了九年了。虽然从八零一年后期至八零七年初海尼森一直都在海尼森自治政府的手中，但此时的民主主义只剩下这一个星域了。而如今同盟军收复了大片的领土，眼看赶走侵略者的日子指日可待，人们怎能不高兴呢？
随着海尼森的收复，菲列特利加把政府和军部搬回了首都，使同盟的政治机构恢复运转，同时在海尼森纪念馆附近又兴建了杨威利纪念馆，以纪念这场革命战争。本来，这座纪念馆应该在战争胜利结束之后再建立的，但是出于鼓舞民众和激励士气的目的，菲列特莉加决定提前开工。同时，为纪念席特尼元帅等在这次战争中的死难者，菲列特莉加亲自带领政府要员前往海尼森烈士公墓进行扫墓活动。这些行为都产生了巨大的政治效果，使民众更为积极地支持和投入这场赶走侵略者的战争。
在人事上，同盟军收复海尼森之后对各个作战有功的将领予以晋升。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28岁的方雨梦上将晋升同盟军元帅，成为同盟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元帅。另外，雨梦还就认为同盟军统合作战本部部长，原统合作战本部部长兼宇宙舰队司令官亚典波罗上将也晋升为元帅，他虽然移交出了统合作战本部部长的职务，但仍保留宇宙舰队司令官的职务。原本亚典波罗身兼两职是由于当时同盟军的兵力较少，而如今同盟军已拥兵七百万之众，到了八月同盟军攻打费沙回廊时将达到一千万，再让亚典波罗担任两份职务显然是不可能的。库布斯里出任统合作战本部次长，缪拉则出任宇宙舰队总参谋长。他们两人都依然是上将军衔。因为如果产生了过多的元帅的话，会造成领导机构过于庞大，不利于精兵简政。另令还新提拔了5位中将。
相对的，帝国军可谓是祸不单行。当病重中的艾齐纳哈元帅在听到两场会战的失利之后大惊失色，过份的激动使他的病情加重，竟然于二月一日九时逝世。这是自开战以来帝国军继瓦列之后失去的第二个元帅，而且，这名元帅还不是死在战场上的。这或许是个同盟军意外的收获吧！海尼森被同盟军收复之后，毕典菲尔特向国务尚书邱梅尔候爵提出辞职。此时的皇帝亚历山大·齐格飞年仅七岁，还不能参与国政，因此国政暂由国务尚书来负责。国务尚书唐纳·冯·邱梅尔是先皇太后希尔德的表兄。他原本在一次战役中被俘，在同盟俘虏营中一直生活到八零零年同盟灭亡才回到奥丁。毕典菲尔特的辞职书是这样写的：
“自就任宇宙舰队司令官以来，在下日益发觉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担当起这一重任。对于伊谢尔伦失陷、干达尔失利、海尼森被占，帝国军此时处于极端的劣势，在下有不可推御的责任。为挽救目前帝国军的颓势，望国务尚书准我辞去宇宙舰队司令官之职，令请高明。在下愿担任一舰队指挥官，以辅佐新任司令官。”
当邱梅尔拿着毕典菲尔特的辞职书犹豫了很久，抬头问橘发的猛将：
“毕典菲尔特想要辞职，那么该由谁来担任新一任的司令官呢？”
毕典菲尔特一脸严肃的回答：
“这个在下已经想好，我的意见是，由亚历山大·冯·曼施坦因一级上将来继任宇宙舰司令官。”
自从干达尔星域会战之后，曼施坦因晋升为一级上将。在会战中，他几乎使同盟军面临败北，而且同盟军在这场会战中损失的部队有八成以上是倒在曼施坦因的第六舰队之前的。
听了这话，一边的军务尚书菲尔纳元帅有了反对意见。由于是宇宙舰队司令官这样的重臣辞职，帝国军的三长官自然都得出面。
“这样好吗？曼施坦因是一级上将，宇宙舰队司令官都必须是元帅啊！”
“这个好办，我们就破例再让他升为元帅好了。以曼施坦因的才能，他完全有资格成为元帅。”毕典菲尔特回答。
“可是阶级的晋升看的是实绩，而不是才能。”菲尔纳依然反对。他倒不是对曼施坦因不满，只是他觉得帝国军的惯例是不该随意打破的。这时，梅克林格发表了自己意见：
“我认为曼施坦因可以破例升为元帅，以他在亚斯提和干达尔所建立的功绩，完全可以成为帝国军元帅。再说，在这种非常时期，不必拘泥于惯例。”
“既然梅克林格提督也赞成，那我也无话可说。”菲尔纳妥协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问各位，曼施坦因提督当上宇宙舰队司令官的话，他一定会将帝国军在同盟境内的兵力全部撤回费沙，你们觉得这样好吗？这些可都是先帝打下的基业啊！”
曼施坦因在干达尔星域会战之后，曾建议让帝国军放弃在同盟境内的领土，全部撤回费沙，然后趁同盟军忙于收复失地之时恢复元气，并利用影之城要塞消耗同盟军的兵力。当然，这个意见被视为消极作战而没有采纳。
这时，毕典菲尔特为自己所推荐的人先进行辩护：
“曼施坦因提督是对的。当时我们看得并不如曼施坦因那么远，只是过份地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如今，士气低落的部队根本挡不住同盟军的进攻，占领的星域依然一个又一个的失去，我们还赔上了大量的预备兵力。如果极早撤退的话，这些保贵的战力还可以为将来所用。同盟军避过我们的正规舰队不打，专打零星舰队，显然是要让正规舰队孤立。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们还没撤退的话，恐怕在同盟境内的帝国军将全军覆没。再说撤退并不代表认输和投降，有一天我们还会东山再起。我现在想通了，曼施坦因就是这个意思。”
听毕典菲尔特这样说，菲尔纳也点了点头：
“既然曼施坦因提督是正确的，那么我也同意让他破例晋升为元帅，担任宇宙舰队司令官。”
就这样，帝国军新的人事命令确定了。
曼施坦因上任之后，果然立即下令在同盟境内的全部帝国军，以最快的速度向费沙撤退。这个命令下得十分及时，五月十七日，当帝国军主力三支舰队全部安全撤退之后，同盟军就占领了位于费沙回廊附近的香达鲁亚和伦比尼两个星域。如果帝国军再晚行动一天，就会被同盟军切退路而全军覆没。虽然如此，还是有大约一千五百艘的帝国军舰艇没有撤出来而遭到了毁灭的命运。
当雨梦接到帝国军主力安全撤回费沙，同盟军没有能够及时地占领香达鲁亚和伦比尼两个星域的消息时，不由得一跺脚。一个月前她还未宣誓就职统合作战本部部长时就得知亚历山大·曼施坦因接任了帝国军宇宙舰队司令官的消息，急忙命令负责迂回帝国军前往攻占香达鲁亚和伦比尼的库布斯里加快进行的速度，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错失了全歼帝国军的机会。看来，曼施坦因继任之后，同盟军再要取得胜利将比过去坚苦得多。这时，巴格达胥从门外走进统合作战本部部长办公室：
“部长，我们在海尼森的街道上看到两个人……”
雨梦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以后，用右手食指点在眉间想了一下，对巴格达胥说：
“这样的话，我们就派人去迎接他们吧！总不能让客人们空手而回啊！”
五月十八日早晨的海尼森沐浴在一阵飘泼大雨之中，尽管这座城市有很完善的排水系统，但过大的雨依然使地上积起了约两厘米深的水，利用滋性悬在空中的地上车已经和水面接触，因此当地上车开过之后渐起了不小的水花，这种现象在宇宙历九世纪这样的年代是不常见的。
当然，这么大的雨不会下得多久，当雨势渐渐减小，直至停止时，道路上的行人和雨势成反比似的多了起来。在海尼森解放的一个月后，喜悦的神情依然能在行人的脸上展现，“帝国军被打跑了”这样的谈话依旧是人们最爱的话题。
有两个人在人群之间行走着。其中一个是个十七岁少年，虽是少年，但脸上总有着一股不符合他的年龄的阴险；还有一个是近四十岁的中年，头的顶部已经有些秃了，为了遮掩这一缺点而将四周的头发拨向中间，属于“地方支援中央”的那一种。两人的衣着都很华丽，都是商人打扮，很显然两人都很富有。和街上的其它人一样，他们两人也正对当时的战局谈论着。
“听说帝国军在同盟军切断退路之前撤回费沙了，真是千均一发啊！艾尔威少爷。”中年人向少年说道。少年冷笑了一声：
“的确，近江，曼施坦因当上了宇宙舰队司令长官，同盟军将来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如果此刻有费沙来的商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就一定能够猜出他们两人的身份——皮耶尔企业董事长艾尔威·由谢夫·尚·皮耶尔和他的秘书近江角治。这位董身长还有一个名字和身份，那就是前银河帝国高登巴姆王朝的皇帝艾尔威·由谢夫·冯·高登巴姆，当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
“您看，曼施坦因成为宇宙舰队司令官，对我们会有利吗？”
“如果再让毕典菲尔特继续当帝国军的宇宙舰队司令官，那就很麻烦了。”
“怎么说？”
“你还记得过去我对你说过帝国军的指挥系统的人事运用上有个很大的漏洞吗？”
“记得，您还说等帝国军填补上这个漏洞的时候已经丧尽了优势。难道您指的那个漏洞就是毕典菲尔特？”
“不错。毕典菲尔特是那个金发小子手下有能的家伙。不过，金发小子即使升他为元帅，也仅让他当舰队指挥官。在金发小子死后毕典菲尔特也不过是宇宙舰队副司令官而已，这说明金发小子很明白，毕典菲尔特并非是个帅才。他在攻击力上无人能出其右，战术运用也有相当的能力，但宇宙舰队司令官这个职务并不是仅会耍一些战术把戏就可以胜任的。在战略上，毕典菲尔特并没什么杰出的能力，一旦出现了几个战略上的错误，就会令他在某种程度上失去自信，然而这又恰恰会抹杀他在战术上的洞察力。这么一来，毕典菲尔特就和庸才没什么两样了。帝国军在他这样的总司令官的指挥下，能不打败仗吗？”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不正是要借方雨梦的手将金发小子的王朝推向灭亡吗？”
“话是如此，但这样的话整个银河都会落入同盟军之手，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我当时向方雨梦透露我的身份，以明确我反对罗严克拉姆王朝的立场，可我觉得，方雨梦还是会对我留一手。”
“您是想让方雨梦和曼施坦因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可以从中渔利？”
“方雨梦是个难得的人才，但曼施坦因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两个打起来，一定会非常精彩吧！近江，地球上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吧！”
“士兵和舰艇的数量上都已经完善了，我们已经拥有三万艘舰艇，现在正在对士进行训练。所有的士兵按您的吩咐都注射了塞奥奇辛麻药，所以不必担心他们会反抗。”
少年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是吗？等到同盟军和帝国军都精疲力尽之时，也就是高登巴姆复国之时了。”
两人正谈间，一辆地上车从离他们极近的地方开来。正当地上车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从前面的街道窜出一个蜂蜜色头发的少女，正挡在地上车行进的方向上。
“危险！”艾尔威喊道。或许是出于男子汉应保护弱女子的冲动吧，平时为人冷酷的少年跃上前去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在地上车要撞上少女的那一瞬间将少女拉到了一边。
被艾尔威救出，本应感动的道谢的少女的反应却令艾尔威出乎意料。她把手臂一甩，挣脱了艾尔威的手心：
“喂，你抓住我的手想干什么？”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质问，使艾尔威不由得一呆，心中不觉有气：
“如果不是我把你拉到一边，你早就被轧成肉泥了，你竟然一声谢都没有，反尔问我想干么？”
少女把秀眉一扬：
“你怎么知道我会成为肉泥？能轧死我的司机恐怕还没诞生呢！”
看到少女理直气壮的眼神，艾尔威不禁感到有趣，决心戏弄这个知恩不图报的少女一下，于是忽地出右手，又抓住了少女的右手手腕，笑着回答：
“那么，我就是抓住你的手，你又能怎样？”
少女大吃一惊，按理说以她的身手，一般人是绝对抓不到她的手腕的。她一转身，左手手肘速度极快地顶向少年的胁部。艾尔威也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少女竟然身手不凡，不由得收起了小视之心。不过，艾尔威曾练过格斗。作为亿万富翁，难免会被恐怖分子盯上，所以在请保镖之余，学些格斗本领以防身也是很必要的。艾尔威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不久他就成为这方面的高手，而且，自他继承了皮耶尔集团，他外出就不再带保镖，因为能将他绑架的人实在不多。这个少女虽然有一身本领，但还不是艾尔威的对手，于是她的手肘没有顶到艾尔威，却被对方又抓住了左手手腕。这样一来，少女反而被艾尔威紧紧地抱在怀中。
少女脸上羞得通红，却又不好意思呼救，只有奋力地挣扎。但艾尔威越抱越紧，她又哪里挣脱得了？最后，少女只得向少年妥协：
“求求你，放开我吧！”
艾尔威哪里肯轻易地让她过关，在她耳边说道：
“放你可以，先叫我一叫‘好哥哥’。”
“你……”
“你叫不叫？叫不叫？”艾尔威一边威胁着，一边在手臂上加力。少女痛得喊了起来，最后无奈地轻声回答：
“我叫我叫。好……好哥哥！”
艾尔威笑着将手松开：
“以后不要这样蛮横了。”
少女一边揉着被勒得生痛的手臂，一边在嘴里呻吟着。艾尔威这时仔细地端详着少女。这个少女大约十五岁左右，蜂蜜色的头发下面，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却也有一种吸引人的特别气质。
然而这时少女忽然举起右手，在艾尔威左肩上狠狠打了一拳，然后立刻向马路的对面跑了过去。
这下艾尔威措不及防，肩上被重重地挨了一下，不禁“唉哟”叫了出来。等他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跑远了。
“您没事儿吧！”近江走上前去关心地问。
“我没事儿！这个姑娘似乎学过忍术啊！”艾尔威一手捂着肩上的痛处，一边望着迈着轻盈的步子远去的少女回答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