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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斯”与“兔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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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军人政权里面,政治人材实在太缺乏了。”时年三十二岁的摄政皇太后希尔德经常这样想。“而且还要可靠,对工作有热诚......”

  随着考虑范围的逐渐缩窄,最后闪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华伦.修特.特兰克斯。这个名字的出现,勾起了希尔德的回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早已忘却,只记得好像从人生的开始就认识他......”

  在佛兰兹.冯.玛林道夫伯爵的精神领域当中,不曾有任何政治野心的存在。他认为只要将资产予以稳当踏实的管理,避开政争与战乱,让家人得以过衣食不致缺乏的生活即可,并没有积极地去靠近权力与地位的意思。他在中学时代认识了一位与他有相同思想的密友——艾路德.特兰克斯。从此两家结成世交。

  特兰克斯家因为一向都疏于向皇族献媚,所以即使坐拥不少的家产,也没有受封爵位。与其说老特兰克斯是一位商人,更不如说他是一知足常乐的学者。自从长子华伦.修特.特兰克斯出生以后,就致力培养其对历史和艺术方面的兴趣。

  希尔德忘不了小时候,经常与比她长四岁的华伦在他家巨大的储书室内玩耍、阅读的情景。而当时,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是《艾丽斯梦游记》。希尔德扮演的是艾丽斯,而因为华伦的古意为养兔场,所以华伦扮演的自然是兔子。也因此,他们总是互称“艾丽斯”和“兔子”。

  希尔德十一岁那年,某天,她与同路的华伦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一个的贵族少年欺凌一个连背都直不起来的老农奴。华伦和希尔德想上前制止,却被家中的老仆死死扯住。“少爷,走吧。不要闯祸——这种事,是习以为常的了。”华伦毕竟年长一些,看着老仆老泪纵横,他停了下来。然而,希尔德却没有理会其中的利害关系。华伦拦住她“我们走吧,不是放弃。而是——我们一起记住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从此以后,就为了不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而奋斗,好吗?”

  自此,华伦和希尔德就一直往这个目标前进。

  华伦比希尔德早四年毕业,通过某种途径,在内务省谋得一个职位。大约一年后,希尔德接到消息—— 他因为精神病,而被送进了医院治疗。其间,希尔德也曾去探望过他好几次。每一次,他都不过是发呆或者不断地干笑。接受了大半年的治疗后,医生终于让他回去了。但是,他再也没有提过以前的志向了,而且性格变得更加阴沉。每天过着到花园里调花弄草的生活。

  十二年,不知不觉地,希尔德再也没有见到他。

  如果他康复了的话,相信内务尚书,民政尚书,内阁书记首长这些职位,他都会胜任的。想到这里,希尔德决定打TV电话,聘请小特兰克斯任职。

  可能是因为天性乐观,而且又避开了辛劳的工作,年近七十的老特兰克斯还精神饱满,身体健壮。“哦,是希尔德呀,欢迎,欢迎。”这样亲切的称呼和语言,希尔德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分隔十多年的间阂一下子就消除了。“工作很繁重吧,但是要注意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叔叔......”

  “华伦很快就到——希尔德,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叔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实在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华伦有女友,或是比较亲近的女伴吗?”

  “......”

  “哦,如果没有的话,请你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他一下,他应该是时候找个伴侣了——不管是个怎么样的女子,或者即使他喜欢同性的话,我们都会很欢迎的——只要有人陪伴他终老就好......”透过希尔德的神色,老特兰克斯发现自己的长子就站在他身后。

  希尔德几乎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长了很多的头发,随随便便地扎住。从前会闪出坚定,自信光芒的双眼,显得呆滞无神......

  老特兰克斯退出去了留下了他们。华伦的眼珠在瞬间转动了一下:“整整,十二年,没见了——希尔德。”然而,他又在心中默念“艾丽斯”

  “......真的很久没见了......”双方沉默了将近十分钟,才由希尔德打破了僵局。“近来好吗?”

  “......很好,谢谢,你呢?”

  “我也很好......”双方的对话显得毫无个性。

  “华伦,我们还可以一起努力,建造一个平等,公正的社会吗?”

  华伦木然的脸上出现了小小的波澜。“......”

  “认真考虑一下好吗?现在国家百废待兴,你会愿意出一份力的,不是吗——我可以慢慢等你的答复。”

  他低下了头“......”

  “......刚才,你应该也听到你父亲的话了吧。你的家人很担心你,很希望你得到幸福——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在下惶恐之致,今天请到此为止,恭请陛下先行移驾会朝。一则因情绪尚未经过整理,且唯恐对陛下有失礼只言行举止。如今无论如何,已蒙皇太后赐与过高荣誉。等平息稳定之后,一定会前往皇宫进偈。”

  “......那么,你慢慢考虑吧......”

 

  自己模仿着兔子的动作——从口袋中摸出怀表,看了看,边说“哎呀!哎呀!我要迟到了......”边快步跑开。希尔德则从后面追着:“兔子,别跑......”

  ......

  “华伦,她是你童年的玩伴,她不会对你存有戒心。”几个从海尼森偷渡来的组员七嘴八舌道:“我们中只有你有机会暗杀她......你不是打算为了民主、自由而献身吗?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到......胆小鬼!”

  “......不要,不要,不行......我!”华伦满头大汗从床上弹了起来,喘着粗气——“啊,原来只是梦——不,这不是梦,他们快要行动了,怎么办?艾丽斯,我真的不想和你站在对立的位置,但是——只要一天还实行专制制度,广大的民众就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平等。即使是最坏的民主都要比最好的专制要好......”

  即使没有丝毫的胃口,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华伦还是按时来到餐桌前,努力地往嘴里塞食物。

  “哥哥,今天你很饿吗?我从未见你吃那么多早餐。”

  “哦,真的。华伦今天真的很乖——吃得下的话多吃一点。”母亲高兴地说。

  “好的。”华伦强装笑脸道。

  “华伦,餐后来书房帮个忙好吗?”父亲慈祥地笑着说。

  华伦来到书房:“父亲,有什么事吗?”

  “孩子,有事需要和我谈一谈吗?”老特兰克斯慈爱地抚着儿子的头。

  他神经质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不必担心。我,没什么事——我,要去散步了,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华伦,你还记得我和你妈妈为何要再添一个孩子吗——你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也不喜欢与别人沟通,我们怕你太孤独了......”

  “爸,我没事。午餐不回来吃了,你们吃得高兴一点吧。”说完,他像逃似的,快步离开了。

  “内务省简直是这个社会的一个缩影。贿赂,黑幕,口蜜腹剑,拉帮结派,朋党相争......是司空见惯的,而本来已怀着最坏打算的初生之犊,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但既没有爵位,也没有强硬后台的他很自然地成为欺压对象。对于不但不能发挥所长,达成志愿,而且还要耳闻目睹更多的黑幕的华伦,只有一天一天地把不满和痛心积压在心底。直到那天,他又经手一份荒唐至极的文件。在办公室内忽然狂笑,怒骂不止,于是他就被确诊为‘工作紧张过度而导致精神失常’。”

  躺在草地上的华伦睁开了眼睛,因为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原来你在这里!搞什么!你已经七次没有参加集会了!”急进民主分子加百纳低声骂道。然而,华伦没有理会他,而且动也没动。

  “胆小鬼!你不是打算叛变吧!”加百纳把他拎了起来。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地像草履虫!”华伦一脚把加百纳踢开,继而又像软皮蛇一般躺倒在草地上。

  “听着!部长叫我转告你:十天后,也就是24号,我们就行动,你一定要参加!”

  “怎么,那么快......而且,那天她好像并没有外出参加任何活动......”他坐了起来。

  “我们在宫里有人......总之,具体时间我会通知你——我警告你!你不好好完成任务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只会说漂亮话的胆小鬼!”

  “没时间了!”华伦加紧总结自己的思绪:“......折衷的办法,就是劝服希尔德,实行君主立宪制。”想到这里,他立刻着手,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留了一封将近二十页的信,压在枕头下。

  午饭后,“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要去费沙一趟,会尽快回来,马上就走,请不必挂心。”

  出门时,华伦分别和父母拥抱,然后拍着弟弟的肩膀:“对不起,一直没有尽到做哥哥的义务。我不在,你要双倍地孝顺父母,好吗......”

  在车上,望着渐渐缩小的家“再见我的家——弟弟,谢谢你的出现,让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可以将义务推给你。”华伦在心中默念。

  “今天是16号,比他们早了两天出发。神啊——或是什么也好总之能达成我的心愿的话,就是要我的灵魂也请自便。请您,让我能够说服希尔德实行君主立宪制,同时阻止组织的暗杀行动......”华伦坐在商务客船上,这样想。

  接着他向组长发了一封电邮:部长,我已出发往费沙。我有信心能劝服皇太后开放政治。因为罗严克拉姆王朝气数未尽,请停止暗杀行动。

  但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家门的时候。负责监视他的加百纳就向部长报告:“部长,华伦·修特·特兰克斯真的叛变了,他已经出发去费沙了!”

  “走!我们要赶在他之前行动!”于是一干人就乘上了私人货船,马不停蹄地向费沙出发。

 

  18号的傍晚,华伦.修特.特兰克斯平生第一回踏在费沙行星的地面上。为了安全,他下栈了费沙一间很多军官住宿的酒店。很容易就打通了修特莱办公室的电话,报上姓名后,华伦很快就获得了明天接见的许可。想着明天中午将要完成这样艰巨的计划,更重要的是将要重会整整二十年未谋面的女神,华伦一夜未能成眠。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刮好了胡子,梳好头发,穿上他最好的礼服。

  通过一到又一道的检查,华伦终于进了皇宫。然而,从礼官的口中得知与其他人不同,他是被邀请共进午餐的,地点是皇宫的花院。下午一时四十七分,华伦在餐桌前静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后,希尔德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十二年过去了,希尔德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多了一份因过劳而导致的憔悴。此刻的华伦呆住了,直到礼官在一旁提醒,才记起要行最敬礼——“毕竟现在大家的身份相差了那么远。”他边想边站起来。然而,正当他想上前一步行礼的时候,却被桌脚拌倒了在地。

  “没事吧?”希尔德正打算把华伦扶起来,他就一咕碌地站了起来——他决不想在心爱的女神面前如此出丑。“这是私人的会面,不必如此拘礼。”她吩咐礼官道。

  “对不起,让你久候了。”希尔德对涨红了脸的华伦说。

  是应该回答:“臣惶恐,在下已蒙陛下赐与过多荣誉。”还是:“没关系,是我来得太早。”呢,他实在不知道。

  希尔德发觉气氛不对,马上改换话题:“叔叔和婶婶还好吧?”

  这次应该回答:“托陛下鸿福。”还是“谢谢你的关心。家父家母都很好”呢,他也不知道。

  希尔德只好再次转换话题:“我们边吃边聊吧。”

  侍从开始上菜,华伦不经意地抬头,发现离他们不到三十米,正上前来的四个侍从的面孔有点熟悉“是组织的人!”——虽然他们只是在几年前见过一次面。

  “艾丽斯!危险!”除了希尔德之外,没有人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华伦已经挡在刺客和希尔德之间,离她只一步之积距的位置,“不要!”

  枪声持续了一分多钟,四个刺客被打成肉浆。而另一边,华伦的背部花得像月球的表面,可是他仍旧死死地抱住她。只有手部受伤的希尔德发现昔日那坚定、自信的眼神又从华伦的眼中放射出来了。

  “没事吧——”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华伦,没事吧——”希尔德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华伦睁开眼睛:“请你代我向父母亲说声对不起——”

  “不要!他们在等你回去......”

  “艾丽斯,我可,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如果。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没有——遇到莱因哈特——的话。你会,嫁给我吗......”

  纵是违心,希尔德也绝无道理去伤害一个将逝之人“会的,一定会的......”因为激动,她大喊着。

  华伦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了,但还是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谢谢,但是,我——实在是,配不上你——还有——”

  第二天的头条新闻是:叛徒华伦·修特·特兰克斯、加百纳·怀特等五人,行刺皇太后未遂。皆被亲卫队当场击毙......

 

  华伦靠着床头,与TV电话另一边的父亲说:“无论是专制制度还是民主制度,总之能带给人民幸福的就是好制度——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怎能担任如此重任——父亲,对不起,没有尽到身为人子的义务......”

  “孩子,既然已经找到你要走的路,就不必顾虑我们......”

 

  “明明就知道他们会来费沙,我才不会笨到一点防护措施都不做——可惜,那件陪了我八年的防弹衣就这样被打得体无完肤,啊——!轻,轻一点好不好!”

  艾密尔使劲拉紧了华伦手上的纱布,并白了他一眼:“只是手脚各中了一枪而已!一副要死的样子,还对皇太后说大不敬的话!”

  “你知道手对画匠来说多重要!你不把它治好,我要找你算帐......迟早有一天,你会听到:修特·阿提斯声名远播!”

  “你的名字很难听!不要总挂在嘴边......”

 

  (全文完)(看完全文的阁下,在下深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