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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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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不必费力考证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也不必费力纠正笔者一些错误,如:吉尔菲艾斯既然还活着,莱因哈特如何成为“陛下”一类问题。因为这个故事并不是发生在浩渺无垠的宇宙之中,而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做“网宙”世界的故事。

  如果您是类似奥贝斯坦阁下(我不是对他不敬)那样打算挑出齐格每一个错误加以纠正的将领,那么,请您不要再浪费时间看这份情报了,因为齐格的自述固然考虑到事实,却也不能不考虑到原作的人物关系。所以,请您把莱因哈特大人当作原作中的战神,而把齐格也看作原著中的吉尔菲艾斯来读这篇故事。

  那么,请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自述他的叛逆旅程……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孤独的,直到我认识了他。

  我从来不求人理解,更从不主动向人打开心扉倾诉一切,因为我期望拥抱,却又害怕受伤。生而为人天生就意味着孤独,人类,是如此的可笑,他们因为害怕受伤而在身周筑起高高的铁丝网保护自己,却又被自己的防护层刺得鲜血淋漓,在现实生活中,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太多太多。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创伤,让我成为无法燃烧的太阳。年少倔强的我,既怕人轻贱,又恨人同情,看着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们对我投入全部热情的事业付之一笑,我心中掠过一丝无奈的感叹;可看着一些自认为付出满腔同情与爱心的多管闲事的先生小姐企图“拯救”我这个即将迷失于虚幻的青年,让我脱离梦幻回到现实中来,我却只能冷笑。他们“满腔热忱”,期望让我从黑暗中摆脱,而研究、分析我那飞越在无尽星海中的梦,充满同情的对我表示理解,然后,让我认清这样的荣耀与显赫,是与卑微的我无缘的,正如阳光永远不会射入水塘底的污泥之中,而我,或许就是污泥中的那条小泥鳅。

  终于,我发现了,与其等着看他们满怀怜悯慈悲的听完你的心声,然后表现出的为大好青年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如此不切实际的空想之中而深深的叹惜悲哀,不如学会从一开始就住口吧!不会理解你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只有等待,等待着一个与我怀有相同宽广梦想的真正的同类。

  世界太大太大了,我就这样无尽的等待着,穿越在茫茫人海中,我的双眼总是在不断的搜索着。可是,可是那一面之缘的人我又如何能够了解?而我所能够了解的世界,却又太小、太小……

  终于,当某日我漫步在街道上的时候,无意闯入了一个我所从未到达的街区,在这里,我一眼就看见了一间白色的房子。

  就像被什么魔力诱导着一样,我缓缓伸出手,推开了房门……

 

  “什么人!”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

  “齐格飞?好俗的名字啊!是故意这样改的吗?”

  我抬头,迎上那碧蓝色的双眸。

  在那宝石辉映的蓝色之中,折射出的是无边无际的天与无边无际的海,就像是从云上传来的天使的歌声让人心旷神怡,让人想要越入风中,融入风中,把心自由自在的打开成这天与地的永恒,随风回旋飘荡到天涯的尽头……那是我生命中从未接触过的角落,现在的我,就如但丁在《神曲》中所写,拉着维吉尔的手走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要去观察去探索去寻求,由这双眸中折射出世界的一切。

  “不过,吉尔菲艾斯这姓满好听的,有给人带来清新的风的感觉呢!我以后就叫你吉尔菲艾斯吧。”

  我的声带竟然完全失去了功能。

  “你是来和我作朋友的吧?我叫莱因哈特·冯·缪杰尔。”

  莱因哈特?这里是他的家?是我寻找了许久的莱因哈特的家?

  那头金发在阳光之下闪烁着,这片金光充斥了我的视野,包围着我,压迫着我,吞噬着我!我其余的四感忽然全部消失殆尽,印象中仅有那光辉、耀眼的金色!

  我忽然转身狂奔,就像要逃离那个地方,也许我想逃离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但充盈在我心中的金光是那么温暖,我决意要拥有自己的事业,配得上他的事业,再回来,找他……

  我为了这个意愿,为了这个信念,而活着……

  我只知埋头苦学,一面心急:快,快,快!趁青春尚在!

  我拥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世界,但我还是时常回到那里看看,我初次被人理解、有人明白,我初次尝到友情那甘甜滋味的地方……

  我开创自己的世界,事业渐渐扩大,我拥有了亲密的同僚和可敬的对手,我拥有了我的守护神,可是这些都不能让我忘了一个身影。

  那日午后,那个仿佛清晰又模糊的身影……

 

  我们的战场一天又一天的变幻,今天在杨的伊谢尔伦,明天是毕典菲尔特的黑色枪骑兵总部,后天,或许帝国的名将们齐集狮子之泉宫期待陛下的出现。战争虽然苦,虽然累,虽然在某些时候,也想洗去手上的血腥,但是,沾染在手上的血是再也洗不掉的,就像无法洗掉麦克白夫人手上的血一样……

  可是我不在意,我一点也不在意。只要不玷污他那纤长白皙的手指,就让我的手染满殷红吧!只要不晦暗他那灿烂皎洁的光芒,就让我的灵魂坠入黑暗吧!要想成为真正的王者,唯有踏过遍野的尸骸,即使要我成为其中之一,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为了使你成为君临天下的王,我个人的死生又何需计较?只要偶尔能看到您不经意的一丝满意的笑容,一切付出就都有了代价。

  ——只要你一声令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要你愿意,一切荣归于你!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统治者!

 

  可是现在……

  杨威利仍然是使您为难的敌手吗?

  难道金发的战神以帝国本土为满足了吗?

  我无话可说,我插不进话去。

  你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同盟在您心中并不算什么吗?不,就像你一样,我心中也充满着莫名的恐惧。我们的人生,在战斗中开始,在战火中燃烧,在战局中洗礼,但是,当推翻高登巴姆王朝,征服银河帝国,扫平自由行星同盟之后,我们的梦又将放在哪里呢?难道要收起黄金的羽翼,栖息在这宝石的笼中终老一生?难道像我们过去所鄙夷的那些旧贵族一样,沉睡在水晶打造的温室里陷入冬眠?不!如果这样的话,我宁愿如那句话:“轰轰烈烈的死是轰轰烈烈生的开始”,是的,如果没有一个辉煌的结束,一生的光耀也就失去了意义。你这生在天空之神乌拉诺斯风中的儿子,天生就应该活在最强的罡风中,又毁灭在罡风中……

  花了十数年时间走过那条漫长艰苦的道路到达荣耀的顶峰后,山的那边却显现了怀疑的深渊,一时间,我不知身在何处。

  可是……可是这条路必须走下去啊!因为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因为一个人只能有一个选择,就像神话中常遇见的圣山,攀登到山顶的人可以看到无限的宝藏,然而只要选择了道路,无论多么艰辛痛苦,都不能回头向后看,否则就会变成一块无生命的化石。

  那么,就让我替您走出这条路来吧!

 

  奥贝斯坦阁下曾担心您和我走得太近,直到有人提醒了我,我才想到这一点。对我们而言,朋友,就是最近的亲人,可是,真正的王者,心底不能有特殊的圣殿存在啊!走得太近,或许是我的快乐,却会影响您的一生,没必要为了我改变您飞翔的征程啊!即使这只是展现在特定的唯一的我面前,但觊觎您的敌人太多了,万一有一天这个弱点被抓到利用呢?

  要征服世界并不难,难的是征服自己,真正的王者不能存在这种让人有机可趁的缺陷,只有征服自己才能征服世界。

  那么,就让我替您打碎它吧!

 

  路西法为什么要背叛神?

  我想,他一定深深的爱着神吧。他也是神的孩子啊!可神的关注只给圣子,因此,他试图反叛,其实,他只是想要神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啊,只是想听听神那如同圣喻的言语啊!只要你那冰蓝色的眸子,有一瞬间是关注在我的身上,哪怕从此天人永隔,死亦无悔!

  死、亦、无、悔!

  莱因哈特大人,就是齐格的神啊!您是我命运的主宰,是掌控、支配齐格的生存与死亡的神!您应该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世界,整个世界尽在您的手中,而不应该与我们混同在这无尽痛苦无尽折磨的人间。

  可是,可是您的眼睛要望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你那碧蓝的眼睛,如青天一般明亮,甚至比青天还要深邃,如同夏日反射着七彩阳光的蔚蓝色大海,一时映着满天的繁星,一时又折射出汹涌的暴风雨。在我望见你的一刻,我的命运就注定与你连结在一起。

  永远连结在一起。即使人分开了,心也会在一起……

 

  只要能有瞬间,得到你那冰蓝色眸子的扫视,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和满足。我反叛了,你就不得不看我吧?我反叛了,你就不得不关注我吧?哪怕为此被打入最冰冷漆黑的地狱深处,哪怕从此与你天人永隔,锁在我身上的锁链永远无法摆脱,因为,那是我自己锁住了自己的心……

  那么,就让我夺得您片刻的关注吧!

 

  莱因哈特大人,同盟和帝国的这一切问题这么让您困扰吗?

  ——我明白了。

  ——如果这是你的回答,那么不惜一切实现你的意志就是我的义务。让我来为你效劳吧!哪怕要因此与你天涯相隔,难再相见,我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我已经不敢奢求你的宽恕,我只能选择自己相信的道路可走。当你展开那宽广的羽翼直冲云霄,我甘愿成为你翼上的一根羽毛,托起你自由自在的翱翔在星之海洋……

 

  一切都发生在不该发生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新年的第一秒钟,竟然成了导火线上的一点火星……

  走出新年晚会会场的大门,过道的灯光很暗,我看到那灰白色的灯光反射到我的眼中。是的,就在今天。如果真的有神安排好人的命运,那么就让我的手来打乱它,哪怕这使我走向毁灭,还会有其他事情和我一起终结。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的我了。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帝国的我了。

  那么,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使用任何手段,把你推上永恒的王者之位。就算玷污了我自己的灵魂,就算把我锁在但丁为叛国者安排的地狱最深层的寒冰之中,只要这一切都不会伤及你的光芒,你就永远是站在星海之巅的王!

  我早已不乞求宽恕,也不奢望乞求到宽恕了。请您就把我当作一个卑鄙的背叛者加以忘却甚至派兵讨伐吧……对不起……

  没有想到,你给我的是这样的回答:

  “亲爱的齐格:我一点也不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不!请不要如此温柔体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听您的斥责,尽管那会让我的心碎成片片。但是,如果再听您用那如同香槟杯中的冰块撞击一般清亮的声音叫一次“齐格”,我恐怕自己会马上崩溃跪倒在我的神面前。

  那么,我该怎么回答?

  请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再为您做一些吉尔菲艾斯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事……

  好吧,那就用最彻底的解决方式,让你再也不屑来看我一眼吧!

 

  “我知道这么说是有点过分……

  ——请不要看见我狼狈的内心

  “但不是我背叛你而是你背弃我!

  ——我决不会告诉你实情

  “既然付出忠诚,自然有权力要求对等的回报!

  ——不,不!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掌握我命运的神!

  “然而你始终把我当作一个影子……

  ——我现在脑中一片空白

  “你只是在利用我的忠诚!

  ——我只要说出与事实相反的话就好了!

  “我这么多年来,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如果不是你,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弥补了。

  ——如果不是你,我谁都不要!

  “身为主君不知部下真情,才真正让人寒心!

  ——就算宇宙中有其他的神,我的神却只有莱因哈特大人!

  “你没有足以胜任王者的器度

  ——我会用尽我全身的力量,继续说出违背我内心的话

  “一个不眷顾事业的王有什么用?

  ——尽我所能用肮脏的字眼

  “一位科学家如果发现实验失败,最省事的办法不是挽回而是毁掉重来对吗?

  ——破坏
      切断
        那些牵系着我们心灵的线!

  ——我终于知道,原来人类可以如此轻易的说出与自己心灵完全相反的话!

  ……看,多简单,就这么轻易的……残酷的……悲惨的……

  彻底粉碎了!